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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強烈的晕眩感一直着柳丝雨,让她的口不住的翻腾,一阵阵的恶心反胃让她翻⾝呕吐,然后虚弱的倒回上。

 “吐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是吗?”

 “她这是深度中暑,喝几帖葯、静养几⽇就好。”

 “下去吧。”

 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畔坐了下来,便集中精神想要睁开眼睛。

 看她长长的睫⽑不住的颤动着,卓飞扬说道:“想看看本王吗?”

 眼⽪沉重得令她无法睁开眼,可是那传⼊耳际的声音她不会错认,是九王爷,他在这里⼲什么?

 “三丫头,你睡了三天了,打算一直睡下去吗?再睡下去,只怕柳文生就看不到他仅剩的三姐了呢。”

 他在威胁她吗?他该知道这是没用的,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她告诉过他的。

 “一个孩子不知道要饿几天才会死,本王觉得答案已经快出来了。”

 卓飞扬本就是恶魔,一个冷⾎的恶魔,他既然可以任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她一同曝晒在烈⽇下,当然也不会在乎她弟弟的死活。

 她想起⾝,但肩膀忽地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发出痛苦的呻昑。

 “怎么,觉得痛了?我以为你本就不知道痛是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痛的滋味?她是人,不是魔。

 “柳家的女人只知道以死解决问题吗?在你的⺟亲和姐姐之后,你也要选择这样做吗?”

 活着确实是很痛苦也很艰难,如果可以她也想长睡不醒。

 突然被用力的昅啃咬,她甚至尝到鲜⾎的味道。他到底要⼲什么?又急又怒之际,她再度陷⼊无边的黑暗中。

 卓飞扬放开她,蹲在边吐出口中的秽物,面⾊铁青的看着上又昏过去的柳丝雨。

 他本想惩罚她的,不过,很显然是他被她惩罚了,刚刚呕吐过的她嘴里有股怪味道,让他也开始反胃。

 “来人,找个人来照顾她。”

 “是。”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拂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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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尚家要送一个名伶给你,而你似乎不打算拒绝。”云清一早就赖在瑞王府的书房里,一边看着卓飞扬练字,一边试探的开口。

 “为什么要拒绝?”不收⽩不收。

 “尚家打算拿这个名伶从你府里换一个人。”

 卓飞扬终于放下笔,拿正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你会换吗?”他两眼发亮的问。

 “你认为呢?”

 “用一个貌不惊人又毫无价值的耝使丫头,去换一个美不可方物的绝代名伶,聪明如你自然是换了。”

 “容我提醒你,那个毫无价值的耝使丫头不是我府上的奴仆,她只是暂住瑞王府而已。”

 “说的也是。”

 “你见过那个名伶吗?”

 云清顿时两眼放光“见过,真是个我见犹怜的佳人啊。”

 “尚家使了什么手段让她卖⾝?”

 “肯定无比肮脏无比卑劣。”

 “我倒想见见被你捧上天的这个名伶了,难得你如此自恋的人会赞美于人。”

 云清的嘴角顿时菗搐了一下。

 “对了,那个三丫头的⾝子好了没?”

 卓飞扬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了句“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把她从大牢救出来只是为了让她死在你手上,这未免太过大费周章了。”

 “这件事是不是传遍了京城?”

 “明知故问嘛,你九王爷的一言一行向来都是全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啊。”

 “你说三丫头要是知道我接受了尚家送来的美人,会是何种表情?”卓飞扬的笑诡异起来。

 “那位柳‮姐小‬面部表情太过单一,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谤据以往观察的心得,云清对柳丝雨的表情已经不抱期待了。

 “今天晚上带着那名伶,咱们瞧瞧三丫头去。”他一脸的兴致

 “王爷…”他迟疑着“你会不会太‮奋兴‬了?”

 卓飞扬发出一声长叹“你都不晓得,她生病的半个多月来我有多么无聊,毕竟像她这样有趣的女子实在太少见了。”

 “说的也是。”京城里的女子大多娴静文雅,虽然品貌兼具,却嫌太过相似,毫无特⾊,看得多自然也就乏味了。

 “反正现在无事,不如就先去看看那丫头在⼲什么好了。”

 于是两个男人就堂而皇之的来到王府的后厨,出现在毫无防备的柳氏姐弟面前,让柳丝雨脸上那一抹灿笑来不及收起。

 她的笑不是那种明亮丽的笑,因为她不是美女;也不是那种含蓄浅淡的笑,她⾝上从来没有淑女的气质。那是一种畅快愉的大笑,一种令看到和听到的人都能感染到快乐的笑。

 原来她不是天生就只有那一副冷淡表情,原来她也可以笑得这样毫无芥蒂又动人心魂。

 “三丫头。”

 这声音不怀好意,柳丝雨马上进⼊备战状态,小心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刚刚不是笑得很开心?怎么一见本王就冷了脸,难不成是不本王?”

 “王爷说哪里话,在这瑞王府只有王爷不我,哪有我胆敢不王爷一说。”

 “那就笑一个给本王看看吧。”他以手中扇柄轻挑起她的下巴,要笑不笑的盯着她的眼。

 “我不觉得王爷可笑。”她冷冷的回答。

 云清芜尔,目光中闪过赏。

 卓飞扬笑道:“只要你肯笑,就算觉得本王好笑也无所谓。”

 “我笑不出来。”

 “这么为难?”托扇的手微微用力,満意的看到她吃痛的蹙紧了眉头。

 “难道王爷认为有人可以在痛苦的情况下笑得很开心吗?”

 他马上听从建议的收回扇子,换上一副牲畜无害的笑脸“现在呢?”

 咬着下,她想忍住笑意,可是他那一副小狈般讨好的嘴脸实在太惹笑了,终于让她“噗哧”一声破功笑出声。

 云清也跟着笑了,不知道如果他现在说“王爷很可笑”会不会被某人灭口?

 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然的样子,卓飞扬心头涌起深深的満⾜。如果未来的无数⽇子都能看到她笑得这样灿烂又明媚,那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随本王出去透透气吧。”

 他随口那么一说,她就只能照做,人在屋檐下,头就不得不低下来。

 “换⾝⾐服好了。”他打量着她说道。

 她仍旧只能照做,没有必要的时候,她并不喜去挑衅这个危险度极⾼的男人。

 即使看到那⾝男装时她怔愣了片刻,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啧,瞧我看到了什么。”

 当她走出房门时,听到了卓飞扬调侃的声音,然后⾝子被一双大手拉过去。

 “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书生。”

 她微垂粉面,没说话。

 “云清,你说她现在的装扮是不是顺眼多了?”

 “当然。”

 “以这种面貌上‘倚翠阁’去,只怕会惹来不少相思债。”

 “带她上倚翠阁?”云清讶异的睁圆了眼。

 “有何不可?”他挑眉以对。

 倚翠阁到底是什么地方?柳丝雨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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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望着头顶上方的那块区额,柳丝雨有种想掉头落跑的冲动。

 倚翠阁三个大大的⻩金篆字刺目的镶嵌其间,大门两侧是穿红着绿的妙龄美娇娘倚门抛媚眼。

 她再愚钝,此时也猜到这是什么所在…青楼,男人的销金窟。

 一只手揽上她的肩,卓飞扬那不可忽视的戏谵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现在害怕了?”

 “怕的该是里面的女子才对吧。”她力持镇定,如果真的面现怯意,大概就如了⾝旁这恶劣男人的意,而她不想称他的心。

 “你确定?”他贴近她。

 她顿时⾝子一僵,心陡然悬起,一时无法回答。

 云清兴味的看着他逾矩的举止,心中顿时了悟。看来某人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哑了?”他的手从肩头滑至她的侧,明显感到她的⾝子僵硬如石,畔的笑不噤愈发畅起来。

 “确定。”

 难得她此时还能以这种淡漠的神情和冷冽的声音回答,这让云清实在不得不佩服。

 “那我们就进去吧。”他拉着她拾级而⼊。

 云清‮奋兴‬的跟上去,今天一定会有好戏看。

 他们进去不多时,倚翠阁里的大小红脾便全部到齐。

 “哟,王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呢。”

 “侯爷,没良心的…”

 柳丝雨没心情也没工夫去看他们如何享受温香软⽟抱満怀的待遇,只是窘迫不已的阻挡着投怀送抱的香佳人,一退再退,退到不能再退。

 “我不需要…”

 “我这位兄弟初来乍到,你们不要吓坏了‘他’。”

 “王爷,您真爱说笑,我们怎么会吓到他?我们是在服侍这位公子啊。”

 “瞧这公子细⽪⽩⾁的,哟,怎么一双手这样耝糙…”

 手忙脚的甩开粉香扑鼻的七手八脚,她脚下一个踉舱,向后跌进了一具宽阔的膛。

 “都下去,今天不用伺候。”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面带失望的扫过懒散靠在椅背上的美男子,悻悻然的退下。

 “看来她们全是冲着你这位美男子来的。”他投以似笑非笑的一瞥。

 “嫉妒了?”云清笑得有些自得。

 “这种福毋需嫉妒。”

 云清别有深意的目光在他怀中的人⾝上一转,笑容带了几分促狭“说的也是,我还得向王爷多多讨教啊。”

 卓飞扬神⾊不改,从容以对“难得你也肯受教。”

 “放手。”她才不理会他们俩之间的明褒暗讽,她现在只想挣开他的怀抱。

 “什么?”他佯装没听清楚,凑近她的颊畔。

 “放手。”她马上又说一遍,同时别开了脸。

 “是你自己退到我怀里的。”

 “我是不小心的。”说得她好像故意投怀送抱一般。

 “这次就饶了你。”他说得甚是含糊,以至于就连跟他挨得最近的柳丝雨都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鸨⺟,拿些酒菜上来,咱们今天吃酒听曲就好。”

 “好的,爷,马上就来。”

 很快的酒菜上齐,而一位溺溺婷婷的美丽女子也抱琴进⼊了房中。

 那女子美则美矣,只是眉宇之间多有凄然,这让柳丝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原来你喜这位姑娘?”

 她没理会他的调侃,迳自端茶而饮。

 “来这里不喝上一杯佳酿岂不可惜?来,我敬你一杯。”

 “我不会喝酒。”

 “如果你喝了这一杯,本王就帮她赎⾝脫去藉。”

 两道惊喜的目光落到了柳丝雨的⾝上,同时也让她腹背受敌,无法脫⾝,只能保持沉默。

 “公子…”那翦⽔双瞳似含着三江之愁、五湖之恨,千言万语尽在那盈盈一望间。如此佳人,如此哀怨,让人怎么硬得起心肠拒绝?

 “你的话当真?”她看向一旁笑得恰然自得的人。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吗?”

 她一言不发的端起那満満一碗酒,一口气灌⼊喉內,随即捂呛咳不已,小脸顿时嫣红一片。

 “果然是美⾊惑人啊,连柳兄这般清心傲骨的人都甘为美人折,真令人好生感慨。”他一脸不胜欷吁。

 云清低着头状似品酒,实则双肩不住的抖动。

 “王爷…”酒气冲上头顶,让她的一双眼也变得离起来,心头的怒气再也无法庒抑。

 “来人呀,替这位姑娘赎⾝,顺便脫去藉。”

 “是。”

 “多谢王爷,多谢公子。”那美丽女子欣喜的随着侍从而去。

 伸手扶上额头,柳丝雨一庇股坐倒在椅中,痛苦的皱紧了眉。好难受,口像有火在烧,喉间也辣得呛人,头晕晕的…

 “没事吧?”他伸手扶住她摇晃的⾝子。

 “好难受。”

 顺势将她揽⼊怀中,看着她醉眼蒙,双颊嫣红的‮媚妩‬娇态,卓飞扬笑得很奷诈。

 “王爷,你不会打算吃了她吧?”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云清笑得贼兮兮“世事难料啊。”

 “这里你是客了,不用我招待了吧?”他不着痕迹的下逐客令。

 “温香软⽟抱満怀,各自寻快活好了。”云清笑嘻嘻的走出房间,顺手帮他拉上房门。

 “酒量这么差啊…”看着怀里的人,他叹了口气,原本想多灌她几杯的,没想到一碗就醉成这样。

 将她打横抱至屋內的榻之上,犹豫片刻,他的手移向了她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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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怈气的垮下双肩,月下的人儿将头埋进双膝间。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酒,那碗万恶的酒,让一切全失控了,谁来告诉她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丝雨想得头都痛起来了,可就是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她检查过自己的⾝子,除了⾝上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青紫瘀痕外,没有别的异样,但那些可疑的瘀痕又是怎么来的?

 “在想什么?”

 她惊惧的回头,看着无声无息出现自己⾝后的人“王爷!”这样吓她很好玩吗?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我站在你⾝后半天都没察觉。”

 “这么晚了,王爷有事?”

 “跟你一样,突然感觉这月⾊人,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我不打搅王爷赏月了。”

 “要走了?”

 “时间很晚了,我明天还要工作。”她从他⾝边迳自走过去。

 “尚大人送了一个名伶给我。”

 她脚下丝毫没有停留。

 “拿一个⾊艺双绝的名伶换你这样一个耝使丫头,你说划不划算?”

 “我并不是王府的人。”

 “如果我想把你变成王府的人,也不是一件难事,对不对?”

 她默认,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办到,因为他是⾼贵的皇族。

 “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你。”所以她的选择永远”可能跟他一样。

 “好答案。”

 “我去睡了。”

 就这样?

 面对着孤清冷月,着习习夜风,卓飞扬不可思议的瞪着柳丝雨消失的方向。她的反应会不会太冷静了点?她真的对他做什么决定都无所谓吗?

 突然之间,卓飞扬心头很不舒服,甚至可说是极其郁闷,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走去。

 离她的房间三丈左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脸⾊为之一变,闪⾝躲到了暗处。

 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依稀可以听到房內人的谈。

 一没想到我去南海一趟回来,柳家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一个低沉男人声音说道“文生这孩子骨不错,我原打算等他五岁时收他为徒的。”

 “季叔…”

 “三丫头,这段⽇子难为你了,我今天就把他带走,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不久后房门被拉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尔后抱着弟弟的柳丝雨才出现。

 当男人伸手接孩子的时候,她却突然缩回了手“季叔,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明晚你再来带他走好不好?”

 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也好。”

 望着男人消失在夜⾊中的⾝影,柳丝雨的神⾊突然变得很古怪,双手紧紧的搂着怀中睡的幼弟,好似生怕他会突然不见一般。

 “舍不得他吗?”

 她有些讶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卓飞扬。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她默默的转⾝⼊房,将幼弟重新放置在上,替他盖好薄被,然后走出房间。

 “王爷几时来的?”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遥望着夜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缓缓的开口“他被尚家收买了。”

 卓飞扬挑眉。

 “他是先⽗的好友,为人小有缺陷。”

 “什么样的缺陷?”他对这个感‮趣兴‬。

 “好⾊。”她眼睫低垂“他⾝上有很浓的脂粉味,这不像一个刚由远方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的人。”

 “你很小心。”

 “而且他太急于带走文生了,忽略了很多原本应该注意的事情。”

 “他应该带你一起走才对。”

 她无言的点头。

 “或许尚家放弃了你,认为杀了柳文生,柳家就算斩草除了。”他猜测道。

 “不,尚家只需要他带走文生而已。”这是她的答案。“因为他们已经用名伶跟你换我了。”

 “有道理。”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打量着她柔和的侧脸“你告诉我这么多,想得到什么帮助?”

 “不要让人把文生带走。”

 “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我们姐弟任何一个死在瑞王府,只怕对王爷的能力都是一种污辱,不是吗?”

 他看着她,她镇定的回视。

 良久,他‮悦愉‬的笑起来“我喜聪明的女人。”

 ************

 同样宁静的夜月,同样的树下,银⾊的月光与鲜红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到侍卫将尸体抬走,她才有些僵硬的转⾝“为什么?”

 他脸上的笑一贯的轻佻无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不,她没有要求他杀人。

 “不让他強行带走柳文生,这是最有效最彻底的办法。”

 是吗?这就是他对她的理解?好⾊不是十恶不赦之罪,而且人哪有不自私的?她并没有怪季叔,更没想过要害他死于非命。

 “谢谢。”她垂下头说道。人已经死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这句“谢谢”都应该送给眼前这个透着危险与冷酷的男人。

 忽地,她的下巴被捏住,卓飞扬透着寒意的眸子盯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也含着隐隐的危险“现在才想跟我划清界线,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王爷多心了。”她几乎用尽了全⾝的力气,才能在那‮忍残‬又危险的目光下说出这几个字。

 “是吗?”他盯着她的眼看了片刻,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他一退开,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选择瑞王府当遮风挡雨的地方原就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她一直都知道,可是直到刚刚她才清楚的了解这风险究竟有多大。

 琊与恶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上,那就注定只能是无比的琊恶。他脸上那漫不经心的微笑是用来掩饰他內心真正想法的,难怪朝野上下皆惧他如洪⽔猛兽。

 “要不要一起去见见尚家送来的名伶?”他又恢复一贯的玩世不恭。

 “王爷打算换了吗?”

 “你这么聪明,你说呢?”

 垂下眼睫,掩住眼中的神⾊,她淡漠的说:“如果我是王爷,我会换。”

 “哦?”他兴味的扬眉。

 “人们总是喜追逐美好的事物,这是本。”庒下心头的苦涩,娘卑微的出⾝和她平凡的相貌,让她很早就明⽩了这个道理。

 “美好的事物。”他咀嚼着这句话,笑得意味深长的负手而去。

 风吹过,在这盛夏的夜晚,柳丝雨的心竟无端的有些冷。

 天上的新月如勾,如同美人眼上那一弯柳眉,然而此时在她的眼中却更像一柄刺⼊口的尖刀。

 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家人全都选择了自私的死去,因为死了就可以不用面对未知的恐惧,将所有的责任与苦难留给她。

 她也很想自私的离去,真的很想。

 活着好难!

 ************

 灶堂的火很旺,而拉动风箱添柴的柳丝雨已汗流浃背。

 厨房里弥漫着人的菜香,也让从早忙到下午却粒米未进的她觉得愈发饥饿。

 据说今天府里大摆宴席,来贺的宾客无一不是皇亲国戚。

 “三丫头。”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雪⽩的馒头,再往上看,是徐伯慈祥的笑脸。

 “今天是王爷二十三岁生辰,这宴席恐怕会一直进行到半夜,先吃些垫着肚子吧。”

 “谢谢。”

 “文生那小家伙呢?怎么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

 柳丝雨沉默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朝灶堂添柴,记得十天前的一个深夜,卓飞扬无声无息的出现他们住的小屋,带定了文生,只留给她一句“帮他找了位师⽗”

 所以,她不知道文生现在在哪儿,可悲的不知道,

 “他生病了吗?”

 “先⽗的至带走了他。”

 “是吗?怎么不带你一起走啊?”这丫头从一个千金‮姐小‬沦落为耝使丫头,吃了不少苫,更别提亲眼目睹家人惨死,为什么那人不带她一起离开?

 她没有回答,而徐伯也没有再问下去,有些事如果别人不想讲,就算再问一万遍也仍旧不会讲。

 王府的宴席持续着,后厨的忙碌也持续着。

 将最后一把菜放⼊筐內,拾袖擦去脸上的汗,柳丝雨抱起菜筐送进厨房,然后又回到井边清洗成堆的杯盘。

 她该离开这里了,九王爷的行为让她明⽩了自已是不可能护得住任何人的,就连她自己都如同⽔中浮萍般随波逐流,更遑论其他。

 就算出了王府,被尚家的人杀掉又有什么关系?没了家、没了亲人,活下去只是在苦海中沉浮包久而已。

 人是自私的,她告诉过他的,他以为文生可以牵制她吗?

 脏污的盘盏一件件被洗净,放在⼲净的竹筐內,她的手没有停过,脑子也一直在转动着。

 就是明天。⽔中的手微顿,嘴坚毅的抿了抿。明天她就离开王府,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充満谋诡计与权力倾轧的地方。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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