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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Amulet,你今天晚上
 Amulet的十六岁生日终于来临,晚上八时,Eros伯爵就会到达。

 正当Eros伯爵趋前细看一面坐地的摩洛哥巨型古董沙镜时,Amulet就由楼梯缓步而下。Eros伯爵转头一望,随即,他的目光就被吸引着,他讶异地瞪着面前的少女,细致地打量良久。

 原来,世间上,仍然是有美女的。阅读了世界五百年,还是会有凡间的少女叫他惊

 今夜,Amulet把她那头白金色长发梳成中分界,微微烫卷,及的长发轻柔如同初吐的丝线,垂在肩膊两旁。她五尺七寸的完美少女身形,包裹在一件方形低领、高的淡红色雪纺长裙内;脸上妆容极薄,近乎透明的、出尘的、非凡的。

 Amulet那双著名的绿色眼珠直勾勾地望进跟前人的眼眸里;那绿色,闪耀着幻觉一般的暗光。那真是一张奇异地漂亮的脸,那淡淡金色的眉毛,微肿的眼盖,完美的椭圆脸形,略厚的、横横的,合成了一股深沉的吸引力。Eros伯爵当然不会,这是他看过的其中一张最喜欢的脸,这张脸有着中世纪女的最完美标准:清秀、淡雅、沉静、苍白,以及难脑粕贵的仙气。

 不食人间烟火,无论世事转千年,这美丽也不会消退,只闪耀一刹,就烙入永恒。

 Dr。Noir与女儿拥抱,然后轻轻说:“Amulet,你今天晚上很美。”

 Amulet甜美地笑了笑,腼腆地扫了扫那淡红色的雪纺长裙。Eros伯爵的心温柔地牵动,就连她的打扮,都是那么悦目。这也是他非常钟爱的女装衣饰:方形低领,出一点点雪白而娇美的女脯,高的设计,令整个身形更纤长,那种轻而薄的雪纺,带动了出人意表的女魅力,看上去,是那么轻软,那么渴望被拥抱。

 他当然没想过,面前的这个少女究竟花了多大精力去构思这身衣饰;而更加预料不到的是,如此这般就一击即中了。

 Amulet看着Eros伯爵的神色,就心里有数。

 Dr。Noir向Eros伯爵介绍:“这是小女Amulet。”

 Eros伯爵牵起Amulet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幸会。”

 定睛一看,发觉少女的手背上,竟画了一只端红粉蝶,白色的蝶身,翅膀的四角是丽的鲜红。Eros伯爵一怔,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落入沉思之中。这小粉蝶…

 Eros伯爵手心的温度传至Amulet的肌肤内,这种微妙的传送,带动电一般的能量,忽然,她整张脸都通红了。轻轻地,她把手缩回。她发誓,这是她感受过的最奇异的经验。纵然别人会说,牵手,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行为。

 非常非常的奇怪。

 Eros伯爵看到她绯红的双颊,内心不期然地涌满了愉悦。这神韵未经任何彩排,但看来同样吸引力无限。

 Amulet不敢再正眼望向Eros伯爵,她溜开了视线。这个Eros伯爵,真人比从镜头上看起来更温柔,Amulet真的不明白,为何世上有人能有这种温柔的气质,那双眼睛,如一个铺满羽的梦。

 而又诡异地,他浑身弥漫着一种紫。那是一种哀感。是有这样的男人,令女人都想抱着他来哭,然后,就把自己交给他。那紫,在苍白中绽放出一个又一个漩涡。

 这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各有所思。在男人与女人的身体之间,抑着一股神秘的引力,蠢蠢动。

 Amulet的心跳得很厉害。

 是不是,有点什么发生得太快?

 在微风中她回头,刚好碰上他那双满载感情的眼睛,就在这一刹,她的整个身和心,都无力地溶化下来。

 她发誓,这一刻,是史上最感的一刻。

 …如果,Dr。Noir并不在视线范内,她一定会捧着Eros伯爵的脸庞深深狂吻。

 现在,那个吻并不存在,然而她的嘴,已如火烧般的热烫。在一秒钟的旎中,她已吻了他九十九次,甚至,身与心也了出去…

 Dr。Noir说:“从这里欣赏纳-马恩省河的夜景是最好不过的。”

 Amulet连忙摇了摇脑袋,迫于无奈要返回现实。她回复清醒,坐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一坐下来,她就发现‮腿双‬软弱无力。

 Eros伯爵不知正想着些什么,只见他微微笑了笑,接着把视线由Amulet的脸孔溜向河上的夜景,他说:“巴黎从未如此美丽过。”

 第二部分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痛恨

 伯爵的家。

 Eros伯爵正播放着Portishead的《GloryBox》。

 “喜不喜欢?”Eros伯爵问她。

 Amulet说:“我听过,好像是一种牌子香水的广告歌,苏菲玛索当主角的。”

 Eros伯爵递给她一杯酒,Amulet呷了一口,她想道,这种约会才像样,而且她喜欢这歌的歌词:“给我一个理由去爱你,给我一个理由去变成…一个女人。”

 不住,就把整杯酒喝下。

 在这样的歌声之下可以做什么?似乎什么也可以做。

 酒涌上脑袋,她的渴望已汹涌得无法负荷。

 美丽的男人半躺在皮沙发的一端,他的手也握着一杯酒。Amulet站在他的对角处,默默望着他。

 换了另一首歌,是同一队乐队的《SourTimes》。

 “无人爱我,这是真的…无人爱我,这是真的…无人爱我,如同你爱我的一样…”

 Amulet更加牢牢地望着他,然后,心就轻轻地痛。她渴望,可以一口烟。

 她不知怎样开口说话,她等待他先开口。他却把眼睛合上来,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是因为太享受,抑或有意逃避她的眼神?

 她握着空空的酒杯,走到他面前。忽地,他张开眼睛,望着她身上米白色的衣,缓缓地泛起了微笑。他显得虚弱乏力。

 他一笑,她的心就软了,真的很想很想哭。

 然后他伸出手来,她接过了,就把他拉起。高高的他,把鼻尖对着她的发顶,轻巧地亲了亲。她就决定什么也不顾了,用力地抱着他不放,她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膛。

 她抱得他很紧,而他,轻轻扫着她的背。

 她在心里说:“你猜我可以有多爱你?”

 然后是自己的回话:“要多爱有多爱。”

 接着,她就在他的膛内叹息。

 又再换了一首歌,是DianaKrall的《TheLookofLove》。

 “爱情的容貌已反映在你的眼睛里,这反影,是你的笑容不能假装出来的…”

 她的脸在他的膛中厮磨,她的呼吸已变得急速。她等待着他的一双手把她的脸捧起,最终目的,是那渴望已久的吻。

 “爱情的容貌是言语无法表达的,而我的心所听过的那些无言情话早已令我呼吸急速,我多渴望可以伸手把你抱入怀,我已等待良久,等待爱情的出现,现在我已找到你了,就请永不要离去…我是多么爱你…”她仍在等待。但他的手却没如她所愿,只是停留在她的背上,没捧起她的脸,也没吻她。一首歌两首歌三首歌…她渴望的并没发生。

 他那么温柔,却没温柔地让她得偿所愿。

 最后是她放弃了,她放开了他,坐到沙发中深呼吸,继而倒出酒来自斟自饮。

 他看来大概只会继续沉默,于是她决定自说自话。“有没有听过Santana的那首《LoveofMy

 Life》?那是一首很热情的情歌呢!‘你所在之处就是我想到之处,由你的眼睛内,我得到我渴望看见的一切。在夜里,你就是我的美梦,你是我的所有…我不能忘记当我们接吻时的合而为一,就在你的上,天堂泻…只有与你一起,我才能自由…’”

 然后她掩着脸,深深的悲哀。

 他把她的酒拿走,他问:“是不是醉了?”

 她就这样叹了一口气。侵袭而来的是更深的悲哀。她无助地抬起头望向他,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什么?

 血僵尸不是应该血的吗?血僵尸不是专门看中活生生求爱的美少女的吗?为什么,他对她毫不动容?

 她的身心都在翻腾,而他,只是望着她。冷静地,温柔地,如同探病的亲人,隔岸观火地,装出关爱地,同情着浮沉在苦海中的人。

 忽地,她气馁了。算了吧,今夜到此为止。

 她说:“是的,我想我是喝醉了。请让人送我回去。”

 他沉默地望着她,没说话。这样子望了她片刻,他就照她的意思做。

 他俩站在大门前,司机把车驶来,他为她披上大衣,嘱她好好安睡。这是他全晚说话最多的时候。她点下头,没正眼望向他,就钻进车厢内。

 车开动,她的神情就愤恨起来,她完全不明白他。他怎可以就此放她走,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他怎可以白白浪费掉。

 当初,他给她写情信的那股情呢?他忘记了吗?抑或统统发过后就不复返?

 每一次见面似乎都是再一次的冷却。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冲动,为什么不再表出来?

 难道她感受过的爱意,全都是幻觉?

 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痛恨。

 Amulet肯定,她完全不明白男人。这个男人,究竟是否喜欢她?这个男人,究竟是否渴望得到她?

 为什么当她是一股作气冲锋陷阵地爱着他之际,他却忽冷忽热?

 一把火在心中燃烧,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不,她不要一个一次比一次更冷静、无望的他!

 她要得到他。她要他也同样渴望得到她。

 Amulet吩咐司机把车驶回城堡,当踏进大门后,她知会管家她想再见Eros伯爵。接着,她就被带回三楼他们刚才相见的房间。

 她看见,喝酒的水晶杯还未被收拾。她望着酒杯,作了个决定。

 数分钟后Eros伯爵步进房间内,他身后跟着一只尖翅蓝魔尔浮蝶。

 第二部分冲动能造就爱情

 他看见Amulet双手放在身后,而身子则在摇摇摆摆。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寻常的苍白。

 他趋前,贴在她身前,问她:“Amulet,你身体不适?”

 Amulet表情痛苦的瞪着他,没答话。

 Eros伯爵看到她把双手藏在身后,便反地把她的手拉出来,他一碰她的手,她就用力挣扎反抗,混乱中Eros伯爵的指尖感受到从体带来的暖意。

 他的指头被染红了。

 “Amulet…”

 Amulet伸出双手,她的右手握着酒杯,而左手手腕正淌着血,血到酒杯之内,已倾注了小半杯。

 她的眼神怨恨,但角带笑:“给你。”

 “不!”Eros伯爵紧紧抱住摇晃不定的她。那只蓝魔尔浮蝶忽高忽低地飞动着。

 Amulet倒是十分冷静:“你一定要喝,给你喝的。”

 Eros伯爵把她的脸按在他的膛上,低声叫唤:“别傻…”

 Amulet把左手手腕伸到他的脸前,说:“血也出来了…”

 血就滴在Eros伯爵的边。

 他根本不想喝她的血,然而…

 少女的血又是无比的腥甜芳香。

 Amulet的手腕擦在Eros伯爵的脸上。“我相信你的情由我而来…”

 Amulet还未知道,她这样清醇鲜活的少女的血,会令一个男人多么疯狂。不管他多努力使自己留在一个君子状态中,血的惑已发出最原始的本,把魔掩盖得再好的他,正无能为力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Eros伯爵但觉全身僵硬,灰蓝色眼珠内的瞳孔逐渐放大,他听得见自己的心在狂跳。而他的牙齿,已尖长地由口腔伸展出来。

 Amulet用染血的左手抓住他的颈项,用右手把她的酒杯奉上“我给你…让我给你…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

 她以为这样做可以引发他的爱,然而真正唤醒的是沉睡了的原始饥渴,完全与爱情无关。

 Eros伯爵张着口,獠牙的尖端已滴出唾涎。饥渴与痛苦着,他很想要却又不能要。她的鲜血把他淹没在深渊中。

 他睁着变异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Amulet…”

 她的血是惑,而她…是一个更大的惑。

 “Amulet。”他低语。Amulet有碧绿色的眼珠;Amulet有最秀雅的脸庞;Amulet的气质天下无双;Amulet…

 Amulet并不只是可口的食物。Amulet,是一个心上人。

 然后他明白,他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他使劲的推开她,她手上酒杯内的血溅泻在地上。

 Amulet向后一跌,她悲痛莫名。“难道你从来都不想得到我?”

 Eros伯爵背着她,仰脸深呼吸。他听见她的哭泣。

 当獠牙隐退,瞳孔收缩之后,他的温柔就重来。他转过身,跪在地上,捧起那只为他淌血的左手,他拿出绣上他的缩写名字的手帕,为她包扎伤口。

 “我不是一只饥饿的血鬼。”他说:“我够吃够住,衣食丰足。”

 Amulet听见他这么说,就一怔,哭得更凄凉。实在太没用了,把自己的血奉献给血僵尸,但他也不肯要。

 Amulet苦苦地问:“为什么你不要我?”

 Eros伯爵反问:“你是说你的血抑或是你?”

 Amulet望着他,原来他是明白的。

 Eros伯爵轻抚她的脸,对她说:“我的血库存量充足,实在不需要再额外取血,虽然我也承认,直接向一名美少女血,是感无比的事。”

 Amulet知道自己既愚蠢又错,于是就苦笑起来。

 Eros伯爵说下去:“至于你…”Amulet紧张地望向他。

 “你让我好好考虑清楚可以吗?”Eros伯爵如此说。

 Amulet眨了眨含泪的明眸。

 “毕竟我是个认真的男人。”Eros伯爵告诉她。

 忍不住,Amulet咧齿笑起来,眼泪鼻涕糊到一脸都是。

 Eros伯爵从Amulet的手袋中找来纸巾,替她抹去眼泪和擤了擤鼻子,并且说:“哪有少女这样威一个男人来爱她?”

 Amulet说:“谁叫你忽然不再热情!”

 Eros伯爵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很老很老的男人,我的感情不像少女那样情澎湃。”

 Amulet嘟起小嘴说:“你的情信才写得似个怀少女!”

 Eros伯爵自顾自地笑。“所以我才说,我要好好想一想。”

 “为什么要想?”Amulet问。

 Eros伯爵说:“因为男人有男人的惘。”

 “那是什么?”Amulet再问。

 Eros伯爵望着她,却又说不出来。

 Amulet指着他的脸。“你才是个怀少男!”

 Eros伯爵捉住她的手指。“爱情不只是一时冲动。”

 Amulet摔开他的手,反驳他:“但冲动能造就爱情。”

 Eros伯爵耸耸肩。“或许。”

 Amulet伸出手来,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你要怎样的爱情我也能给你。世上所有恋人会做的事我也能做。”

 Eros伯爵笑起来,吻了吻她的额角。“亲爱的,让我想一想。”

 最后,Amulet问了一句必然的提问:“你是否真的喜欢我?”

 Eros伯爵皱住眉瞪着她。“哪有女孩子会这样直接问?”

 Amulet说:“我不只问,我并且要这样说:”血僵尸,我很喜欢你!‘“

 Eros伯爵凝视这名求爱的少女,然后他就明白,少女的爱情可以是如何澎湃。

 他有点感动、有点心软,又有点陶醉。“我当然也喜欢你。”

 “不!不不不!”她不依。“半分诚意也没有!一点也不感人!”

 他依然是这一句:“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威男人。让我想清楚。”

 “想到何时?地老天荒?”Amulet就是不忿气,干吗他要想来想去。

 “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是我的生日,到时我就告诉你。”

 Amulet望着她深爱的Eros伯爵,不再野蛮下去。一个月,她还能等。

 第二部分别似个急的男人

 这是十分忐忑不安的一个月,原来什么也不做,只是等待,也如此困难重重。

 Amulet的理想是,干脆爽快一点,找一个晚上,风光旎的,她让他干她的血,他把她也变成僵尸,然后两人永生永世躺在棺木中,永远相对,永不超生。

 她向Dr。Noir投诉Eros伯爵的迟疑,Dr。Noir说:“对于某些男人,感情事是特别煞费思量的。”

 她咬牙切齿:“我不想等!”

 Dr。

 Noir说:“Eros伯爵的行径,总比那些起初情,然后忽然无情的男人好,他们火热地与一个女人一起,却又匆匆忙忙冷却下来,无情地把女人抛弃。”

 Amulet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只是…”她但愿Eros伯爵是头狼,那样似乎更能令她得偿所愿。

 Dr。Noir说:“他可以对LadyHelen五百年不忘情,可想而之,这个男人在感情上是多么可靠。”

 Amulet抱住沙发上的坐垫,鼓着一泡气。

 Dr。Noir站起来,瞄了女儿一眼。“别似个急的男人。”

 Amulet无可奈何。“我也觉得自己似男人,他似女人。”

 Dr。Noir结论:“可能是代沟。”

 Amulet扬起了眉毛,说:“三年一个代沟,五百年就有一百六十多个…”

 第二部分男人很相信一见钟情

 Eros伯爵的样子出现在白墙上,他伏案书写,当近距离观看时,就看得见他有极深情的神色。他在写情信,他的眼神满载情,他的嘴角挂上最旎的微笑,这个男人,在这一刹那,正陶醉在爱情中。

 Amulet看到Eros伯爵把信重读数遍,又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好,继而燃上蜡烛,在火焰中熔出蜡印扒章的红色滴蜡,最后为情信封上蜡印。

 阿二对Amulet说:“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情,那的确是真的。”

 阿三又说:“他对你的爱意,源自那夜初相见带来的震撼。”

 白墙上的影像变换,Amulet看见Eros伯爵惘又惊讶的脸,他温柔的眼睛内都是疑问,怎么,竟然会第一眼就被一名少女吸引开来,那一刻,犹似隔世重逢…

 阿大说:“你要知道,男人很相信一见钟情。”

 Amulet苦恼起来。“就是这样才叫我不安。男人刹那擦出的情,叫女人如何分辨真假。”

 白墙上的Eros伯爵正深情地注视着她,这一节录,发生在Salon慢舞的前一刻。Eros伯爵的神色,是那么的着。而当他凝视一个女人时,他的眼睛满满都是说话。与这样的男人一起,言语根本是多余的吧!看着Eros伯爵的投影,Amulet的心柔柔地软下来,不住,就暗暗叹了一口气。

 世间上,是有绝的。

 阿大说:“情没有真假之分,只看如何延续下去。”

 阿二说:“你俩其实已算合拍,也无沟通上的问题。”

 三胞胎望向白墙上的影像,播映着的正是Eros伯爵与Amulet在天台玻璃屋内交谈的情形。事实上,每一回的相处,他与她都显得非常合拍,也感觉良好。

 阿三说:“情加上合拍,再加上沟通顺畅,已足够建立一段关系。”

 于是,Amulet就问:“为什么他还不肯开始?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的数次约会中,他的表现与一般普通男朋友无异,我很害怕他对我的感觉会一次比一次冷淡下来。”

 “因为,”阿大这样说:“这是男人的特。”

 白墙上的影像播放完毕,窗外天际也回复蔚蓝。

 Amulet的神色充满着等待。

 阿大告诉她:“很多男人在关系刚要开始时就忽然表现退缩,甚至会放弃一段良缘而转身离去,原因是,他认为这个女人不是最适合的人选。男人只有在以下两个情况会与女人发展。第一,男人受到女人的外表所惑,尤其是惑。女人的sex

 appeal够强的话,男人的荷尔蒙就会命令他展开追求,他也不会多费心神研究此名女子是否真正适合他,他只知道非追求不可。而通常由这种关系开始的爱情,都很难持久,但很多女人也不介意这样的短暂情缘,毕竟,可以拍一次拖也比完全无机会好。而那些不希望认真谈恋爱的男人总喜欢这些关系,他们没思考的必要,相反的,更想尽快开始。”

 Amulet想了想,就这样说:“我们不是这种情况,无疑Eros伯爵被我的外表打动,但我们也有其它互相吸引的特质。况且,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外表而与我开始。”

 阿二接力解释下去:“第二,男人需要有更重要的理由去发展一段恋情。如果他在详细考虑之后,认为这个女人百分百适合他,他就会展开追求。而你的case就正好说明这一点。”

 阿三说:“倘若男人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完全适合的人选,男人就会选择退缩和放弃。”

 阿二又说:“很多男人最初对一个女人充满涟漪,就表现得兴致,可是后来清醒了,发现女人并不是完全适合的人选,便会忽然退缩,不再在情路上前进。女人很少这样的,女人一旦决定了参与一段情,便会勇往直前,但男人开始了,却又会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思前想后,犹疑不决。”

 Amulet忧虑极了,她求教:“究竟当一个男人考虑要认真参与一份感情时,他会想些什么?”

 阿大告诉她:“当男人要委身到一段认真的爱情中时,他的考虑就变得沉重起来。除了基本的爱意之外,男人也要考虑与这个女人的将来,他要确保自己能够带给这女人幸福,要不然,他是会放弃的。”

 Amulet便说:“我没质疑这一点啊,他一定能为我带来幸福!”

 阿二接替阿大说下去:“但男人的心态不像女人那样单纯,男人心中计算着的幸福也与女人所需要的不一样。男人在这种考虑的时刻会比任何人都感,只要有一点令他退缩的因素,男人都会止步。”

 Amulet问:“那会是些什么因素?”

 阿三说:“一般来说,都是导致关系失败的因素,譬如女方要求的生活男人不能给予;女方的价值观与男人不一样;男人怀疑女方不是真心爱他;男人认为女方有天终必离他而去…女方不能为男人提供百分百的安全感与保障的话,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也无胆量选择她。”

 阿二补充:“男人比女人更需要安全感,皆因男人讨厌失败,一段看上去会失败的爱情,会令男人马上退缩。”

 阿大对Amulet说:“而你与他的问题则更独特。他身为血僵尸,与他生活的女人就需要有成为血僵尸的准备,更甚的是,你俩会相对千百年,因此需要更周详的考虑。”

 Amulet点头,认同她们的见解。然后,她问:“那我该怎样做?他叫我等待他的答复。”

 “第一,”阿大说:“向他表明,你有志与他同化,嫁,极之渴望成为血僵尸。”

 “第二,”阿二说:“向他表明,除了他,你今生不可能再倾慕任何人。让他明白你俩是天作之合,不会有错。”

 “第三,”阿三说:“在等待的阶段要开朗、冷静、满载爱意,只有这种女人才能令男人放心与她一起生活。男人最怕遇上疯狂、忙、怨恨的女人,他们害怕以后女人会久不久便表现出大量负面情绪。男人与EQ高的女人相处才最舒服。”

 Amulet把她们的说话记下来,然后说:“我会跟着你们的指导走下一步。我想,我不可能忍受Eros伯爵忽然打退堂鼓,我希望他能延续对我的情。”

 阿大阿二阿三齐声说:“我们祝福你。”

 而忽然,Amulet想到这个问题:“他会愿意开始吗?会不会一切都徒劳无功?就算他认为我是极适合也不会与我开始?”

 阿大说:“既然你的外表吸引他,又与他合拍,兼且感觉良好,再加上他认为你十分适合与他生活,我们再看不出任何他会拒绝你的理由。”

 Amulet慨叹:“要男人肯与一个女人发展,真的十分困难。”

 阿二说:“所以很多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不肯与她一起。又或是明明开始了,男人又忽然转头离去。”

 Amulet深深了一口气。“一切,还看他的答复。”然后,她苦笑起来。“我还以为,以我的条件,根本不用向男人求爱。”

 阿大阿二阿三齐齐笑出声音来:“哈哈哈哈哈!”她们说:“条件好,并不保障爱情。”

 Amulet垂下头,笑着呢喃:“就连Amulet也不例外。”

 还以为她要气了,谁知,未几她又抬起头,语调坚定地说:“但Amulet不同,情况再坏,Amulet也是必胜的!”

 碧绿色的眼珠闪出亮光。是的,Amulet从来讨厌失败。

 好胜心切,踌躇满志。她咬咬牙,她要她的一生什么也得到。愿望,怎可能不为Amulet成真?

 第二部分他会任由她独自枯萎?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令Eros伯爵爱上自己更为重要。他究竟是否明白?她所呼吸的每一刻,都充满对他的思念,他的神态、笑容、动作、声线、体味,无一不是重复又重复地活现眼前。根本什么也看不到,这世界上,她只看到他。

 他已野蛮地霸占了她的整个人生。她掩住脸,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如果,他拒绝了她,她该如何活下去?

 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痛苦,因为未知能否得到。等待爱人的首肯,就如同待判,那等待的每一秒,忽上忽下,悲观多乐观少,难过到不得了。

 她仰脸,朝天空叹一口气。

 浸浴、运动、看电影、购物、喝酒…都不能使心灵安宁。难过,非常的难过。她又觉得自己苍老了,自爱上他的一刻开始,她一天比一天苍老。

 爱情,与其它人所描述的,原来很不一样。

 Amulet也为送给Eros伯爵的礼物费煞思量。她把世上所有珍宝都放在考虑之列,艺术品、衣饰、珠宝、汽车、花卉…Eros伯爵都已经拥有了。而在一个溜Q橱窗的黄昏中,Amulet忽然想到,如果爱人就如一件首饰一架汽车,看中了只要付钱就能占有,那会多好!

 Amulet把额头贴着珠宝店外的橱窗玻璃上,苦笑又叹息。

 一天午后,天气特别闷热,令人昏昏睡。她的心情不好,想呼喊但又无能为力,只能躺在丝质的单上辗转反侧。美丽的脸煞是苦恼,而青春的身体更是无比的不安。最后,她决定把衣服光,她什么也不想要了。

 完美的身体正在流汗,房上的汗珠点点滑。Amulet在想,倘若他不要她了,她就会让身体在最酷热的天气下蒸发,任由它变皱变干,变得一无是处神憎鬼厌。

 他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如果,他不要了,就死掉吧。

 这刹那而过的思绪,带来了极度的悲伤,甚至是汹涌的,如猛裂的巨冲击她原本已烦扰不堪的脑袋。

 很悲伤很悲伤很悲伤!她翻了翻身,接下来就放声大哭、如果他不要了,那可怎办?

 哭呀哭,要多凄凉有多凄凉。世上大概无人看过如此美丽又如此凄苦的脸。

 她跌入了最深沉的抑郁中。忽然,她肯定了,他是不会要她的了。

 不会要不会要。不要不要。他不会要她,他会任由她独自枯萎。

 Amulet泪满脸,头部左摇右摆。她相信了最悲观的假设,Eros伯爵最终也不会要她。那怎办?怎办才好?她把眼珠溜向边,那里放着一把开信刀。他大概不会要她的了,于是,她就会死掉。

 哭得口也张大,脑筋无法正常。迷茫间,她就抓来那把开信刀,朝手腕割下去。

 血出来,滴在她鲜的身体上,又渗进蓝色的丝质单中。终于,她回复了应有的知觉,她觉得痛。

 “血!”她暗叫。然后下一句是:“止血!”

 她跳下,用另一只手抹去眼泪鼻涕,急急找来一条丝颈巾,然后往手腕卷了几圈。那伤口不深,然而很痛。

 望了望大镜,她看见自己头发散,脸庞红肿,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继而吐出一句:“天啊,你竟然自杀!”她擤了擤鼻子,完全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Amulet自杀!”她发出了两声笑。

 用力地摇了摇头。她全身冷汗直

 居然,在爱情的忧郁中,会无意识地选择死亡。

 只不过是一些灰色的幻想,也令她要寻死。

 “Amulet,你患了精神病!”

 她重新躺回上,但觉气虚力弱。她把手按在额头上,开始担心自己。

 爱情发掘了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她是个疯癫的女人。

 她深呼吸,一口又一口,她看见自己的脯在起伏,她要自我复元,她不想死。

 “想死的那一个,并不是真正的Amulet吧!”

 她皱起眉,咬着,充满疑团。

 单上有数滴血水,红染蓝之后就变紫。她觉得很浪费,单泡汤了,血又白了。

 “不如送给Eros伯爵。”

 就在下一秒,灵光一闪。

 “为什么不?好主意!”她吁了一口气,笑起来。惟一可以让Eros伯爵贪恋的礼物,就是少女芳香腥甜的血。有什么比把自己送给他更绵?究竟自己的脑袋装了什么?这阵子,好像笨拙了许多。

 Amulet望着包扎着丝巾的伤口,轻轻地叮咛:“下次不要这样。”

 内心闪过了恐惧,继而,又被她制止下去。但愿真的不要有下次。说真的,她开始害怕那个潜藏的自己。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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