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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谁说君子远庖厨
 话说罗允香下了计程车,气嘘嘘地冲进巷子时,尹宵早已候在店门口了。

 “喂,你迟到了喔!”尹宵看着手表道。

 “才…五分钟而已…”他以为她没在看时间吗?就是知道赶不上了,罗允香才会在停红灯时,直接下车用跑的。

 “料理的时候,差五秒钟的口感都会天差地远。”尹宵打量着罗允香的穿着,不太満意:“不是叫你穿轻便一点吗?”

 罗允香低头看看⾝上的米⾊七分袖T恤、牛仔和麦肯纳气垫凉鞋。

 有感进出厨房常有蒸气,她还特别换戴了隐型眼镜:“这样还不够轻便啊?”

 这可是逢年过节回家陪老妈登山的装扮耶!

 “只有牛仔OK。”尹宵看了看时间:“叫你回去换一定来不及…算了!”

 罗允香本以为他说“算了”是代表她不合格的意思,孰料…

 尹宵走回店里,一会儿见她没跟上,又绕出来:“你打算在大马路上换⾐服吗?”

 当然不!罗允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玄关。

 五分钟后“寝子”和席包厢的纸门被拉开。

 罗允香面有难⾊地拎着⾐角:“这个,会不会太大件了?!”明明是夏天的POLO衫,穿到允香⾝上却成了七分袖的短洋装!

 “是你个子太瘦小了!”这是尹宵的⾐服,他还拿来一双不新、但是⼲净的球鞋。“喏,给你穿。”

 “鞋子也是你的啊?”

 “怎么,你嫌弃?”

 “不是…只是怕它太大了,我穿不住。”允香的⾝⾼是号称一六零,她目测尹宵至少有一七八以上,踩着他的球鞋简直是划船吧?!

 尹宵二话不说,拿了两条待客用的⽩⽑巾塞进鞋子:

 “鞋带绑紧一点,不就得了!”

 既然老板大人都这样说了,罗允香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厕所镜子倒映着和流⽔造景格格不⼊的罗允香;宽宽大大的上⾐配上宽宽大大的鞋子,活像是嘻哈风的街舞少年。

 “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服喔!”

 “加上这个就更像了。”尹宵在她头上扣了一顶红⾊球帽。

 尹宵大手一离开,允香的手就摸上帽沿,光看表情就知道她嫌丑。

 “别摘,”尹宵阻止道:“天亮后海边会很晒,你中暑了我可没空理你。”

 海边?罗允香跟着尹宵的脚步,边走边问:“现在不到三点耶,我们去海边⼲什么?”

 “去港口买新鲜的鱼货啊!”尹宵锁好店门,领着她坐上一台小发财车:

 “难不成去沙滩散步看⽇出?”

 罗允香瘪瘪嘴,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个笨问题。

 车子穿越沉睡的台北城,走海线往富基渔港的方向,一路上天⾊仍黝黑,昏⻩路灯不断后退。

 不曾在这个时候乘车出游,罗允香在起初感觉新鲜,不一会儿也在这沉默漫长的路途上感到一丝疲倦。

 “你困啦?”尹宵冷不防出声。

 “钦,有一点…”罗允香还以为自己的呵欠打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困了就睡一会吧!”后照镜映出尹宵未卜先知般的微笑:“今天是第一天,还有你累的呢!”

 尹宵的话虽体贴,罗允香却没有忘却自己的员工⾝份。

 她的斗志反而被起了,刻意坐:“其实,我的体力没那么差!在报社的时候,连续好几天熬夜赶稿,也是家常便饭。”

 “你那是文工,我们等会儿要做的可是武活呢!”

 既然尹宵打开话匣子,罗允香也不客气了:“老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答。”

 这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罗允香搞不懂,决定还是问了再说:“你为什么想做厨师呢?”

 尹宵没有马上回答。

 他沉昑了一会儿,反问:“你又为什么想做记者呢?”

 “因为,我是新闻系毕业的啊!”打从罗允香⾼二那年,从图书馆借了一本历届普立兹奖得奖合辑后,就立志成为一个针砭社会弊端、揭发不法并展现人间温情的伟大记者…

 虽然,现实和儿时梦想,似乎总有那么一段差距。

 “所以罗,我是餐饮科出⾝的啊!”尹宵回得理所当然,却等于没答。

 “哦,这样啊!”第一回合,只是刺探对方实力;罗允香稍稍败阵下来,但是她并不气馁。

 反正来⽇方长,罗允香不怕没有机会接近问题核心,一探尹宵的秘密!

 除了远洋渔业,近航的船只通常是下午出海、天亮前回港。新鲜活跳的鱼货,‮醒唤‬了仍在夜⾊中的富基渔港。

 罗允香跟着尹宵在摊位间穿梭,虽然,许多生鱼活劫的画面让她感觉不快,但是,她依然坚持着专业的立场,咬牙拼下去。

 “老板,我们要买什么?”

 “什么新鲜好吃,就买什么。”怀石吃的是“季节料理”贵就贵在⾼成本的新鲜、当季的食材:尹宵平均两天得来一趟。

 为了不让罗允香太感到自讨没趣,他又补充道:“今天有一个客人不吃生鱼,有两个对壳类海鲜过敏,所以,这两样食材的份量要调整。”

 “你怎么知道?”

 “预约啊!预约的传真上都会写。”尹宵边挑选海胆,边想起来地问:“对喔,你不能吃鱼,那天怎么不附在预约传真上告诉我?”

 因为,预约的人不是我们啊!罗允香不敢直说,只道:“我不知道你的服务这么周到。”

 尹宵闻言一笑:“现在你知道了。”

 夜未央的富基渔港比罗允香想像中来得热闹,批货的鱼贩、来自各地餐厅、超市的采购专员,此起彼落的喊价声下绝于耳;浓重的鱼腥与⾎味,亦不绝于鼻。

 罗允香越走脚步越慢,整个人有些浮啊的。

 ⽇头还没出来,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昏倒,绝对不是因为晒昏,而是被这可怕气味熏的。

 当她看到尹宵停在某一摊前停下脚步时,不由得在心里⾼呼谢天谢地。

 尹宵在买鱼,她静静站在旁边看,噤不住脚下一再悬浮的感觉,允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尹宵的⾐角。

 尹宵只是看了一眼,彷若无事地继续和鱼贩讨价还价。

 罗允香从没想过,光是研究鱼从哪捞来、一斤几多钱可以罗唆这么久。

 相较尹宵从鱼眼睛看到鳃、从鳞⾊评到腹⽩的仔细,她觉得自己上市场还真是出手阔绰的大户…从来不懂得讲价挑⽑病,不管买什么都“老板说的是;付帐了差事”

 罗允香百般无聊,左瞧瞧右看看,在隔壁摊位上发现一个保丽龙箱,里头悠游着一条大眼睛的红⾝海鱼,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它大大的眼睛非常可爱。

 鱼儿似乎感受到她的注意,游来游去总是绕在离允香最近的角落不肯离去。

 啊,好像波波呢!罗允香如是想,不自觉露出微笑。

 只是,好景不长;一个妇人冲到摊子前,匆匆和老板说了几句,就见老板动作迅速地从⽔里捞起大眼鱼,手起刀落…

 “啊…”一切快得猝不及防,罗允香别开脸不忍心看,却意外一头撞进尹宵的怀抱。

 原本侧面对着她的尹宵不知何时转过了⾝,薄薄舂衫挡不住体温暖溢,烧烫了罗允香脸颊。

 “啊,对不起!”罗允香窘到不行,边道歉边后退了几步。

 “没关系…”尹宵笑看投怀送抱的佳人,有些后悔自己満手鱼货拎得太快:“喂,小心地滑!”

 出声警告为时已晚,只见罗允香踩到一片碎冰,在一阵划破渔市的尖叫声中,摔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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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宵把最后一箱鱼货搬上车,视线刚好与递来的褐⾊铝罐叠。

 “请你的。”罗允香面有愧⾊:“抱歉,我没帮上忙。”

 “我不喝咖啡。”尹宵面无表情的越过她,从车上拿出一罐矿泉⽔。

 罗允香有些尴尬,手⾜无措看着尹宵走来走去,和识的采购员打招呼、缴停车费。一直到车子又回到滨海公路往台北的方向,尹宵不曾开口说第二句话。

 罗允香向来不爱搞迂回:“你生气啦?”

 “我?没有啊。”尹宵反问:“为什么以为我生气?”

 “因为你不讲话、不理人。”

 “嗟,女人…”尹宵⽩了她一眼,不怒反笑:“我只是在想菜单。再说,我还在适应你的存在,通常我是一个人出门采买,我没有自言自语的嗜好。”

 “我也在适应你啊!老板。”答这话时,罗允香其实正満脑子想着,要如何向读者形容尹宵忽冷忽热,难以捉摸的面向。

 “是吗。”尹宵话冷哼了声:“那你最好从今天开始记清楚我的习惯…”

 “第一项,不喝咖啡。”如果手上有纸笔,罗允香必然会抄下来:“不过,为什么呢?你喝咖啡会心悸?”

 “只是我个人一点坚持。”

 说“一点”坚持,还真是客气了!回程的路段,尹宵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行事原则:只是,每听一项罗允香都不噤想⾼喊:“你这⻳⽑的家伙!”

 却说尹宵的“小小坚持”包括:不喝咖啡及碳酸饮料也不碰烟及烈酒,以维持味觉灵敏;不使用含任何添加香料的清洁用品,含‮浴沐‬。

 每天要洗两次澡,如果当⽇有去渔市批货,加一次;料理服每天都要浆洗熨烫过、三天跪擦一次店里的地板、每周刷洗一次厨房炉具,半个月要把全数餐具与料理工具以大锅盐⽔煮沸…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红灯,尹宵忽地拉近和罗允香的视线,一双深遂带笑却又锐利的炯目直盯进她的眼底:“我一向不拍照、不受访,不收临时上门的客人,不应邀上节目、拍广告、出书…没有固定菜单,记住了吗?”

 这是传说中的“四不一没有”!罗允香点头如捣蒜。

 “最后…”绿灯闪亮,尹宵把视线拉回通上,语气似有若无的冷冰了些:“今天是你试用期的第一天,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喜怀疑别人,所以,希望你能自重。”

 罗允香岂会不懂他提的是哪桩?呵呵陪笑:“哎,老板您真是多疑啊!我都说被开除了,离职证明书你也看到啦!”心一惊,她不着痕迹地伸手进口袋,把正收音的MP3关掉。

 “别叫我老板…有客人在你可喊我师傅,没有人就直接叫我尹宵吧!”

 “知道了。”罗允香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是被人连名带姓的叫比较多。

 “那我…”

 “你啊,叫“喂”就可以了。”

 罗允香本想抗辩一下,但想到自己仍在“试用期”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她当真啊?!尹宵的眼角余光瞥见罗允香言又止,囫图呑话的认命表情,暗笑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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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子”时,已经近早上七点了。

 罗允香帮忙卸完了渔货,但是当尹宵磨刀霍霍准备分切时,她便不着痕迹地躲到后院去。有别上次夜访的幽暗离,⽩天的和式庭院看起来无比清朗,种了不少植物…

 沿着围篱栽下的七里香和扶桑只见翠绿,五叶枫、朝天椒、金桔、香⽔柠檬、皱叶蔷薇…还有一棵八重樱开得正好。

 空气里透着淡淡花香与木叶青涩,罗允香惊于这置⾝⽔泥丛林的小小桃花源,另一方面不由得起疑:“又是煮饭又弄花花草草的…尹宵该不会是GAY吧?”

 说曹,曹到,只闻尹宵的嗓音从廊內传出:“喂,你偷懒啊?”

 罗允香吓一跳:“没有啦,我只是…”一回头,扑面而来是两套雪⽩的料理服。

 “用洗米⽔浆过再冲一遍,晾⼲就好…记住,只有沾到油污的地方要抹肥皂。”

 “洗米⽔?”

 “是的!”尹宵唯恐她不知,带点嘲弄地“仔细”解说:“把米放到⽔里洗一洗,沥出来的⽔,叫洗、米、⽔。”

 尹宵做事的步调极快,罗允香努力跟上:“你的意思是,我要先洗米,然后洗⾐服?”

 “没错。”看她一脸讶然,尹宵又摆出大厨的派头:“怎么,不想做啊?”

 “没,我只是在想,洗过的米要怎么办?”

 尹宵好整以暇的指指厨房里的电锅:“放进去就行了。”

 “好。”

 “钦,洗三杯就好,越光米很贵的…”

 “哦。”

 “还有啊,不要冲太多次啊!米泡过头饭就煮不Q了。”

 “了解。”

 虽然罗嗦了一点,尹宵到底是个严谨的名厨:罗允香也不遑多让,认真地把“任务”分出细纲:“洗米、滚⽔、浆⾐服、冲⽔、晾⼲…”彷佛她之前在报社写过无数次的采访流程表。

 “等一下…”

 又怎么了?罗允香动作顿了顿。

 “利用做事的时间,把这些背。”尹宵递给她一张单子,上面是怀石料理的术语与出菜流程。

 “收到!”丝毫不抗辩,罗允香果真一边在冲米的⽔声中,背颂起来:“先付、头盘、昅物、刺⾝、焚合…”

 尹宵倚着门框,笑看这个一脸认真却忙得团团转的料理界小菜鸟,若说没有戏弄她的意味,尹宵自己也不信。

 他不是没有带过徒弟,收这么一个超级门外汉却是头一遭。

 其实,尹宵单打独斗应付“寝子”的客人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并不会忙不过来,也不差那几万元的营业额。

 答应罗允香来“玩”除了想还那晚欠她的人情,也有点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尹宵以为,罗允香是那种凡事先尖叫的OfficeLady。

 然而,不管吩咐哪些琐碎事务,罗允香都不吭一声正经八百的着手,这反而出乎尹宵意料。

 尹宵用猜的也知道,她是一个做事认真,不怕找不到老板赏饭吃的好员工。

 想了又想,尹宵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非到我这里工作不可呢?

 “啥?”罗允香从涤米的大钵前抬起头,未施脂粉的脸颊上挂了一粒生米。

 “算了,没事。”尹宵忍着笑,伸手把她脸上的米粒拨掉:“沾到了。”说罢,他便回头去忙自己的事。

 倒是罗允香愣了好半晌:“呃,谢谢。”分明感觉他指尖的温度,像涟漪般在心头淡淡渲染开。

 明知没什么好羞赧的,她不听话的心跳仍然‮速加‬。

 为了不胡思想,罗允香只有更大声、专注地背起出菜流程:“烧物、扬物、酢物、食事…”

 等罗允香洗、晾好两套工作服,尹宵也准备好了员工午餐…

 靠窗的和式席上摆了两客井饭与昆布味尝汤、手腌的和风小菜,及雕切成兔子状的苹果;当然,更少不了一杯翠绿飘香的手工煎茶。

 “这…这是要请我吃的吗?”怎么看起来和百货公司地下街,动辄数百元台币的套餐好像!

 “当然。我像是这么没人的老板吗?”尹宵与她面对面坐下:“喏,炸猪排是你的,天妇罗是我的。”

 “啊…”有一点失望的语气。那尾花钿般的嫰⻩酥松的炸虾,让罗允香不噤厚脸⽪的问:“可不可以一人一半?”

 “你不是对海鲜过敏?”

 “哪有,我只是不吃鱼…”像是怕错过好料,她马上补充说明:“鱿鱼不算喔!”

 “这样啊。”尹宵动了动筷子,把炸虾、花枝串挟进她的碗里:“这些给你。”

 “谢谢!你人真好!”罗允香⾼兴地大坑阡颐。

 看她笑得如此开心,尹宵也不噤莞尔。

 吃完了饭,罗允香才突然会意地暗忖:“难道,是因为我不吃鱼,尹宵才特地做炸猪排吗?”

 不过,她不好意思问,也有点害怕那只是一厢情愿。

 午餐后,是难得的休憩时光,早起上市场的尹宵总是利用这个时候补眠。

 “寝子”里面有一间四五叠杨杨米的小房间,拉开纸门恰将后院韶光尽收眼底,这是尹宵的房间。

 “你也可以在这里睡。”尹宵指指旁边尚睡得下一人的空间。

 “呃…我不累。”这样,有点尴尬吧?!虽然,罗允香知道能和尹宵同席共枕,是无数女读者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别死撑,”尹宵也没别的意思,他完全是以应对员工的角度出发:“跟着我做事很累,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尹宵伸个懒便自顾自地沉⼊了梦乡,倒头就能睡的绝技让罗允香惊愕不已。

 听到尹宵的呼昅变长而平稳,罗允香才敢轻轻在榻榻米上移动,稍微拉近一点距离,以便眺望他的睡颜。

 拆开马尾的黑发披在茶叶枕上,风轻轻吹来,不仅牵动廊下的风铃叮当响,也让几缕发丝墨笔般滑过尹宵眉梢眼角,更衬托他五官俊朗。

 尹宵清醒时蔵在严谨中的霸气,此刻却转化成一种东方佛绘般的宁静肃穆,令罗允香不由得在心里扼腕:“离开公司前,应该先想办法弄一套‮孔针‬摄影器材才是!”旋即,罗允香想起她的‮机手‬有拍照功能,马上掏出来远远拍了几张。

 见他睡得沉,她放大胆子走得更近些。

 “咦?!”那是什么?罗允香眯着眼,隐约在尹宵左太⽳与耳上的界处,看到了一个伤疤。

 或许年代久远,没有任何泛红与葯痕,只是那处一寸长、五厘宽的头⽪发丝较稀而已,其实也不明显。

 她蹑手蹑脚举着‮机手‬靠过去,想拍得更清楚些。

 不料,尹宵却在此刻敛起平稳的呼昅,蓦然睁眼:“你⼲嘛?”

 罗允香心头一惊,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机手‬没讯号,想到那边试一下,那个…你挡到了。”呼,还好反应够快!

 尹宵半信半疑地挪了挪⾝子。

 “谢谢。”罗允香挂着尴尬的笑脸,把‮机手‬摆在通往庭院的纸门前,随即夸张的伸展、扭起来:“啊~今天天气好好唷!”

 “喂!”尹宵的声音冷冷传来:“你再吓我一次,我就当你是故意的喔!”

 “对…对不起嘛!”他被吓到,她又何尝不是?

 不过,小庭院里光、鸟语与花香织出的闲适,倒是很适合‮定安‬心情。罗允香轻坐廊下,久久不敢再回头,更别提继续‮拍偷‬的事。

 没办法,她虽在八挂媒体上班,伹始终不是狗仔小组的成员,功力有差啦!

 罗允香无法判断到底是他太谨慎敏锐,或者她太两光?她只是很怀疑,这“卧底行动”还能撑多久?

 好一会儿,罗允香偷偷回看…

 只见尹宵已惬意地重⼊梦乡,一双修长精实的手臂分别搭在际与额上,彷佛置⾝的是与世无争的渡假海岛。

 “呵,真悠闲呐!”罗允香看着看着,心头竟浮现一股她也说不上来的柔软。

 忽然间,她几乎忘了她为什么在这里、忘了琛扮和组员们皱眉的表情、忘了这间和式古宅外面是何等人车杂沓。

 “这年头,君子可不一定远庖厨了…”她抱着膝盖,微微笑道。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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