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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秃。

 扁秃秃。

 没有金黄的稻、没有满的稻穗--

 事实上,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光秃秃!

 龙无双耗费五,用最快的速度,甚至冒着风雨,策马急急赶来的结果,看见的就是这幕景况。

 她儿半开,俏脸上难得显茫然。

 一阵秋风吹过,光秃秃的稻田里,没有稻层层翻涌着,空气中,也没有充满结穗新米的香味。只剩孤单的稻草人,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水田之中,除了被收割过后的稻梗,跟那个立在秃田中的稻草人之外,田里就连株残余的水稻也没剩下!

 一轮夕阳红缓缓降下,将空无一物的水田染红,水鸭悠闲的游过水田,带起一片涟漪。

 龙无双站在水田边,瞪着光秃秃的水田,一张水,像是离水的鱼儿般,红张了又张,连试了三次,才有办法发出声音。

 “白脸的,你带错了吧?”她头也不回,愣愣的看着前方,满腹疑窦的开口。

 “没有。”宫清扬开口,语气温和却笃定。

 龙无双不信,又问。

 “这里是陈家稻田?”

 “是。”

 “种极品珍珠米的陈家?”

 “是。”

 “用牛浇灌珍珠米的陈家?”

 “是。”

 她深一口气,仍旧不信,猛地回头瞪着宫清扬。

 “呿,你就老实说,我们前面转错弯了,是吧?”

 爆清扬未语先笑,轻轻摇头,才要张嘴,就听一旁传来嚷嚷声。

 “唉呀,龙姑娘啊、龙姑娘--”

 拉长了音的哀泣,由远而近,只见一群农妇们,扶老携幼的嚷嚷着,全都哭丧着脸,才刚来到龙无双面前,就纷纷双膝一软,扑通扑通的全部跪倒在地。

 “龙姑娘,是咱们陈家对不住您,一切都是咱们的错--”最老的那个农妇,哭哭啼啼的猛磕头。

 龙无双柳眉微皱,认出那个农妇的身分。瞧着年纪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妇人,哭得泣不成声还直磕头,她连忙伸手去搀扶。

 “陈嫂,您别这样,有话好说。”

 “不不不,是咱们对不住您,您就让我跪着吧!”陈嫂也不是省油的灯,硬是不肯起身,就算是上了年纪,但是长年劳动的力气,可比娇贵的龙无双大得多。“龙姑娘,我家那口子答应了您,连钱也收了,眼见珍珠米即将收成,马上就让小虎子骑快马去通知您…”

 “我是收到了小虎子的通知,才尽快赶来的。怎么了吗?是时辰不对,所以先收了吗?”龙无双挤出微笑,已经放弃拉陈嫂起身。“没关系的,我知道陈叔对收稻的时辰讲究得很,多一时少一刻都不成。你们先收了也行,只是,我没来得及赶来,亲眼瞧瞧收稻的场面,实在有些可惜--”

 “不是--”陈嫂哭得更大声了。“不是啊--”

 一阵不祥的预感,悄悄涌上龙无双的心头。

 “不是?可这片已收割的田,不就是属于陈家的吗?”

 一块儿跪在地上的陈家媳妇,扶着泣不成声的婆婆,代替婆婆回答。

 “龙姑娘,这田是咱们的没错,不、不过--”她一脸为难,脸色惨白,不知该如何开口。

 瞧见小媳妇的表情,龙无双就晓得情况不妙,急着催促道:“不过什么?你们倒是快说个清楚啊!”“哇!”

 陈嫂大声哭了出来。

 小媳妇的眼泪掉得更凶,吐吐的回答。

 “五之前,公公眼看稻禾已丰,要小虎子去知会您。但是小虎子前脚才走,官兵们后脚就到了,说是选了这些珍珠米要上贡。公公答应您在先,当然是不肯给,但偏偏圣旨难违--”小媳妇啜泣着。“那些官兵们,在这儿等了五,直到今儿个清晨,确定珍珠米可以收割,就把那些稻米全带走了。”

 龙无双只觉得头昏眼花,小手抚着额,心里又怒又急,半天无法开口。

 一旁的宫清扬问道:“既是圣旨,当然不能违抗。”他先安抚人心,才提出问题,语气极为温和。“对了,陈叔呢?怎不见人,陈叔还好吧?”

 在方才这一阵混乱中,他早已发现,不只是陈叔,陈家的男丁全不见踪影,跪在眼前的,只剩下妇人家。

 “他们、他们…呜哇…”陈嫂说了两个字,又哭了出来,哭声更胜之前。

 小媳妇乖乖的又帮忙回答。

 “龙姑娘,公公和家里的男丁都让官兵们带走了。”

 “什么?!”龙无双几乎要尖叫出声了。

 “稻禾收割完后,还得晒上数,才能去壳入袋,少一刻多一时都会有损其味,公公坚持要自己来不可,那官爷听了,就把公公跟家里的男丁,全都随米一块儿带走了。”小媳妇边哭边回答。

 连龙无双都想哭了。

 她双眼含泪,颤声问道:“你是说陈叔跟我的米--”

 “全都一起被带走了。”小媳妇点头。

 “连一斗一升都没有?”软的红,轻颤着再问。

 “连一斗一升都没有。”小媳妇再点头。

 “一粒不剩?”

 “一粒不剩。”小媳妇委屈的说。“那位官爷,就连落在田地里的稻禾,都亲自捡光了,连一粒也不放过。”

 龙无双瞪着那小媳妇,只觉得心碎裂,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米啊!

 她的米啊!

 她等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尝到好米的滋味,谁晓得,竟有个不要脸、不要命的王八羔子,这么大胆的来抢她的极品珍珠米!

 这重大的打击,让她抚着心口,整个人摇摇坠,再也站不住了。

 终于,她颓然跪坐在地,抖颤着瓣,眼睫含着泪。透过含泪的双眸,远方的夕阳红似火,她环顾着光秃秃的水田:心中也滚冒着岩浆般的怒火。

 半晌后,龙无双瞇眼,咬牙切齿的开口。

 “哪一个?”

 小媳妇一脸茫然。

 “什么?”

 “你不是说有个官吗?”龙无双眼凶光,抓紧了小媳妇的双肩,火冒三丈的问:“到底是哪个狗官,抢了我的米?”

 “呃,官?呃--呃--”小媳妇吓得语无伦次。“呃--好像是很大的官,那个--来了很多官兵老爷--我不太记得--”事实上,她吓得快昏倒了。

 “带头的!”龙无双不死心的问。“带头的是哪个狗官?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小媳妇颤声忙道:“呃,带头的?我只记得,走在最前头的那个爷,穿得灰灰的…没什么表情…”

 灰衣?

 没表情?

 一张教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脸庞,瞬间闪过脑海。那男人总是一身灰衣,步履徐缓、气度沈稳、冷若冰山、静如深海--而且,还处处跟她作对!

 小媳妇的声音,又飘进她耳里。

 “我记得,旁边的官爷们,都叫他相爷。”

 果然是他!

 她早该猜到是他!

 龙无双倒口气,终于双手一松,放开了小脸惨白的小媳妇。她转过头,瞪着夕阳、瞪着稻草人、瞪着那片光秃秃的田。

 接着,巨大的怒火,轰然在她脑中窜起。她恨恨的咬紧牙关,握紧粉拳,在夕阳余晖下,发出愤怒的狂吼。“公、孙、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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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月上枝头。

 京城之中,秋夜微寒,万籁俱寂。

 报时的更夫拉紧衣襟,呵着气,提着梆子,刚绕完了东市,正要横越玄武大街,到西市去报更。

 只是,他左脚才踏出去,刚踩上大街的青石板,一阵马蹄奔腾声,却瞬间近。他一抬头,就看见快马几乎要奔到眼前,只差几个大步就要撞着了。

 “啊!”包夫吓得差点子,往后一退,重重的跌在地上,不但梆子跟灯笼全掉了,还吃了一嘴沙子。

 “格老子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他嚷骂到一半,却在看清座骑上的身影时,马上闭上了嘴。

 哟,在马背上的那位,不就是龙门客栈里,那位远近驰名,又美又呛又难搞的老板娘,与终随伺在旁的黑白无常吗?

 瞧那行人弯进了东市,好奇心就像是猫爪子,在更夫心上搔啊搔。他翻身爬起身,抓起灯笼和梆子,匆匆跟了上去。

 才追了几步,刚转过弯,就听见一声--

 轰隆!眼前的景象,可让更夫目瞪口呆,张大了嘴。

 哇!不得了啊,相爷府的大门被踹开了!

 转瞬间,相爷府内灯火通明,从被踹开的大门望去,两个仆人提着灯,循声匆匆跑了出来。

 站在门前的龙无双,明眸里还着火,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儿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径自往屋里闯。

 这相爷府虽然占地颇广,却朴素异常,没有半点官家气派,院落虽多,但大多空着闲置,要是撤掉那些年代甚久的家具,跟墙上几幅字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龙无双穿着紫绒软靴,如风般闯进厅堂--

 没人。

 她瞇起眼睛,杀气腾腾的穿越过空的天井,来到书楼前,起裙襬,又是重重的一脚踹开书楼的门。

 “公孙明德,你给我滚出来!”她一边嚷嚷,还不忘乘机愤,在书楼里搞破坏,四处翻箱倒柜,把原本整洁的书楼,弄得凌乱不堪。

 老管家匆匆赶了进来,急忙想阻止。

 “龙姑娘、无双姑娘,你别发这么大火,相爷、相爷他--”

 “你别拦我!”她猛地回过头来,问着:“他人呢?”

 老管家着气,话说得断断续续。“无、无双姑娘,相、相爷他--他--”

 “他怎么样?”

 “相、相爷不在书楼啊--”

 “那个只会死读书的老古板,不在书楼里,那会在哪?他怕是连睡都睡在书堆里了!”她一甩丝袖,转身就往二楼走。

 只见二楼也是一层又一层的书柜,堆满了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却不见半个人影。

 四处察看兼破坏后,她咚咚咚的下楼,冲到老管家面前。

 “他人呢?”

 老管家还在气,抚着口,被她气势吓得连退几步。“呃--那个--无双姑娘,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您要不要先回宅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儿个一早,我再告知相爷--”

 她明眸圆瞪。

 “你说不说?”

 “呃--这个--”老管家满脸为难。

 一抹灵光,忽地闪过她脑中。她火速回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公文,果不其然的发现,那些公文,皆是数前批阅的。

 果然,她马不停蹄,连夜赶回京城,而公孙明德只比她早走半天有余,又有大批人马,押送珍珠米随行,肯定不会比她早到多久。

 她哼了一声,冲出书楼,果然看见主厢房的院落里,亮着灯火,马上起裙子就要飞奔过去。

 老管家好不容易止了咳,连忙伸手上前。

 “无双姑娘,那儿是相爷厢房,男女授受不亲,您是未出嫁的姑娘家,万万不可逾越礼教、万万不可--”

 “你这只手是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挡我?”

 “不,当然不是--”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挡这个女人啊!

 “不是就给我缩回去!”

 龙无双脚一点地,凌空跃过老管家,翻身进了主厢房的院落,按照惯例,砰的一声踹开紧闭的房门。

 “公、孙、明、德--”

 连篇的咒骂,全涌到嘴边,却忽地梗住了。

 厢房之内,站着两个男子,即使瞧见房门被毁,仍是处变不惊,站在原处没动,更没有抱头逃窜。

 男子一长一少,年长的那个长发未束,只穿着白色单衣,年少的那个,则是小厮的打扮,手里还捧着一盆水。

 小厮灵活的一闪,盆里的水波纹未动。他不动声,恭敬的将水盆递给主子,连瞧都没瞧不速之客一眼。

 乍见那衣着简单、长发过的男人,龙无双低啐了一声。

 “该死,搞错房间了。”她转过身去,连声抱歉也不说,才刚要踏出房门,突然又想起,那长发男子的样貌,有几分的眼

 她马上回头,瞇起眼睛,再度确认--

 不对!岂止是眼,眼前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公孙明德!

 鲍孙家五代四相,忠心为国,放眼天下,绝对可说是威名显赫。

 身为第五代的公孙明德,则是特意培养出来的栋梁之材、护国良相,视诹文韬武略,深得皇上重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辅佐皇上理万机、安邦定国,保天下太平。

 而他,也是唯一敢跟她作对的人!

 不过,这可是她头一遭瞧见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害她一时还认不出来,以为自个儿踹错房门。

 确认目标无误,她伸出纤纤玉指,直指着公孙明德,毫不客气的开骂了。

 “你这不要脸的小偷,把人给我--”她改了口。“不对,是把米给我出来!”

 宽厚的双手放进水盆,公孙明德慢条斯理的洗净双手,客气的微微颔首,有礼的开口。

 “无双姑娘,几未见,不知您近来可好?”

 好?

 这个字如同火上加油,让她更气更恼。

 “你少跟我装模作样!说,你把我的米给藏到哪去了?”

 鲍孙明德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子,仍是那么不疾不徐,擦干了双手,才神色自若的再问。

 “什么米?”

 她握紧拳头,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斜簪发间的金步摇,也跟着叮叮当当的晃个不停。

 “你还给我装蒜!”

 “什么蒜?”

 “不是蒜,是米!”她七窍生烟,指着他的鼻头。“四天前你从陈家劫走的珍珠米。”

 那张鼻剑眉的脸,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无双姑娘说的,是陈家的米。”他将巾子递回给小厮,淡淡泰然说道。“那批珍珠米被选为贡品,已属于皇家。”

 “什么属于皇家!那是我研究多年的米,就算要上贡,也得先通知我吧?你径自收割个光,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既然如此,在下也奏明皇上,补封无双姑娘为粮官。”

 “谁稀罕封什么官啊?”

 龙无双气得想翻桌,偏偏这间厢房里,穷得连张桌子都没有,气愤不已的她,只能猛跺脚。

 “我只要米!米啊!把珍珠米还给我啊!”“珍珠米已经成为贡品,要还恐怕是碍于难行。”

 “你--你--你--”

 润润的指尖,因为紧握,深掐进软的掌心,她频频深呼吸,克制着不要当场宰掉朝廷命官。

 “珍珠米收割后,得经一定程序晒谷。既然是皇上要吃的,当然不能随便,若损其风味,岂不可惜?”她忍着气,决定换个方式把米骗回来。

 鲍孙明德却是见招拆招,下给她半点机会。

 “就是怕损及风味,在下才将陈家父子,一并请到京城来。”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她不肯退让。“你跟我说,米在哪里,我亲自过去瞧瞧。”

 “为防贼人有机可趁,或恶意破坏,在下恐怕不便透地点。”他拱手低头,意态平和,仍是坚守立场,不肯退让半步。“贡米之事,由在下处理即可,无双姑娘‮体玉‬娇贵,实在不敢劳烦。”

 不敢劳烦?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

 这个家伙表面上说得客客气气,其实根本是要她闪一边凉快去吧!

 “你放心,我一点都不觉得劳烦!”

 “在下不敢!”他头得更低,语音平稳。

 轰!她的理智,就像是火葯般,劈哩啪啦的在脑中炸开,恼怒得想亲手掐死这个王八蛋。

 “公孙明德,你到底说是不说?”她气红了脸。

 他连头也不抬,维持那克制有礼的姿势,嘴里吐出来的字句仍是不亢不卑、清清楚楚。

 “恕在下斗胆。”

 “你--”

 一旁的小厮,好不容易觑了个空,捧着朝服上前,低声提醒。“相爷,时辰不早了。”

 鲍孙明德略一点头,对着龙无双礼数周到的再度拱手。“无双姑娘,早朝在即,在下必须先行上朝,恐怕暂时无法跟您继续商讨。”说完,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就连那个小厮,也一字不吭,默默瞧着她。

 “看什么?”她回瞪着两人。

 小厮忍不住开口。“相爷要换朝服,还请无双姑娘您暂时回避。”

 龙无双忽地一愣。

 直到这会儿,她才赫然发现,打从她闯进来至今,公孙明德始终只穿着单衣,处于衣衫不整的状态,非但披散着长发,就连单衣的衣襟也早已微敞。

 她俏脸一红。“哼,谁想看你换衣服啊!”她转身就走,站到门外去,就听得身后门被关上。她站在原处,摆出一女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坚持要守在那里。

 瞧见站在门外的黑白无常,她纤手往旁一指。

 “你们两个,去给我守着窗户,免得那家伙等会儿从窗户开溜!”

 爆清扬忍着笑开口。“堂堂相爷,应该不至于会从窗户开溜。”

 “哼,还堂堂相爷呢,他不会从窗户开溜,就会劫我的米?”她啐了一声“叫你们去就去!啰嗦个什么劲?还不去!”

 两个男人跟在她身边多年,早知道她的娇蛮脾气,只得如她所言,各自走到厢房两侧,一人守着一扇窗。

 半晌之后,公孙明德倒是没从窗户开溜,正大光明的开了门,步履徐沈的走出来。

 守在门口的龙无双,娇靥凝霜,冷瞪着他。

 “我问你,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把米还给我?”

 他穿着朝服,径自往前门走去,一边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珍珠米已经是今朝贡品了。”言下之意,就是这批珍珠米,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她手上了。

 “我听你在放!”龙无双怒嚷着,跟在后头猛追。“公孙老头,快把米还给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鲍孙明德在她的威胁下,从容跨过前门门槛,仆人早已备妥了马,就在那儿等着。他翻身上马,才回头看着那个娇靥怒红的小女人。

 “早朝时辰已到,恕在下先行上朝。”

 语毕,未等她回答,他扯缰策马,迅速离去。

 龙无双反应不及,吃了一嘴的尘沙,气得尖叫出声。黑夜之中,传来她气怒的吼叫。

 “好,你行,你厉害!你有本事藏,本姑娘没本事找吗?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我找给你看!”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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