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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冬季来了。雪,在慢慢飘落。而这座位于市郊的监狱看来,却像已经到了积雪不融,暖不至的寒冬季节,即使像在今逃诂暖暖的日子。

 在这座监狱建筑物附近,有个曼妙的身影迟疑地徘徊着。

 这就是关那个飞狐的地方!玛丽莲怔怔看着耸立在眼前这座森的建筑,真佩服小姐有勇气踏进这个地狱入口似的地方,她只要在这里看着,就已经没勇气再往前跨去了!

 今天是她的休假,来这里偷闲并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原打算和新的男友好好共度一天,但小姐整恍惚的模样,却在她准备与男友偷之际,涌上心头;在那一瞬间,仿佛只要和欢乐沾上一点边,就是极大的罪过。

 想起葇亦的郁郁寡,玛丽莲就感到难过,记得那天葇亦小姐还兴冲冲地来这个鬼地方会她心爱的男子,原以为葇亦小姐会带着一箩筐的话回来,兴奋地告诉她与飞狐会面的经过。

 然而,她开门所到的葇亦小姐,却让她看到了那在肩上的疲惫与哀戚。

 葇亦小姐默默无语地让她伺候着直到上,她始终也不敢开口相问。

 “玛丽莲,”就在她要为葇亦小姐熄灯的刹那间,葇亦开口了。“为什么不问我,玩得愉不愉快?”

 “小姐…”看着当时葇亦失神的模样,她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你知道吗?他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葇亦无神地看向缥缈的空气,声音像泡沫似地仿佛一触即破。“他的全身都是伤,而且昏不醒…”

 那是明显的私刑!她本能地掩嘴下喉间的惊呼,不敢说出口。在象牙塔中长大的葇亦小姐绝对无法想像监狱里有私刑这样的事。

 只听葇亦幽幽地继续。“那一定好痛的,我在旁边一直问‘痛不痛,痛不痛’,他没有回答我,我一直吻他,他也没有反应,甚至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也不睁开眼看我一下…”

 “小姐…”见葇亦小姐身在心已失的模样、她简直心如刀割。

 葇亦无力地叹了一声。“童话里的主角只要轻轻一吻,他们的爱人就会醒,然后一起过着永远幸福快乐的日子,而我的故事里,我的爱人却一直不肯醒…”“小姐,”当时的她抑下流泪的冲动,哽咽地安慰。“也许可以再请寇尔爵士从中帮忙…”

 “寇尔说那是他费尽心血才得以通融,所以…”只见葇亦缓缓合上眼。“晚安,玛丽莲。”

 就是葇亦小姐哀戚绝的身影让她放不下心,所以早早结束了与男友享乐的约会,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等意识回复时,才发现自己已走到了这栋远近知名的恐怖监狱。

 望着那看来鬼影幢幢的建筑物,玛丽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个叫“飞狐”的男子一定有相当特别的地方,特别得连英俊潇洒、魅力万千的寇尔爵士都无法动摇他在小姐心中的地位。

 飞狐…葇亦小姐…难道他们俩真的没有再见到彼此的希望了吗?

 想到这里,玛丽莲不由得低叹了口气,颓丧地坐在路旁的椅子上。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危险吗?”

 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中断了她的思绪,回头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汉。

 见对方没有恶意,玛丽莲只是友善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你好像有什么困难,”汉像只秃鹰似地蹲在她身旁。“我能帮忙吗?”

 看着那乞丐似的汉,身上的衣服都破得快遮不住身体了,面黄肌瘦的;玛丽莲不感到好笑,帮她?他自己可能才更需要帮忙吧。

 她随手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放在汉的怀里。

 “去买件暖一点的外套,吃顿好吃一点的饭,听说今年的冬天会很冷。”

 说完,玛丽莲便转身走了。

 “真的?真…真的可以吗?”

 葇亦无法置信地看着玛丽莲,无法消化玛丽莲骤然丢给她的讯息。

 只见玛丽莲用力点头。“汉这样告诉我的,甚至那个看守人也这么对我说

 “那个看守人怎么说?”即使玛丽莲已经把同样的话说了好几回,仿佛要证明这不是梦,葇亦还是忍不住要一问再问。

 “他说,在上面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可以偷偷带我们进去,但是因为这是很冒险的事,被发现的话,他连饭碗都会没了,所以只此一次。”

 “可…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好?”葇亦仍然无法相信。

 “就是我碰巧遇上了那个汉,”玛丽莲见葇亦湖水似的绿眸重新漾起希望的波光,忍不住兴奋地将说过的话再说一回。“见他可怜,所以把身上的钱都给他,后来他叫住我,一定要我说出我心事重重的原因。没想到他居然说他可以帮忙,因为那个监狱的看守人欠他一回人情。”

 葇亦抑不住满心快,不觉双手合十,垂首而拜,眼角溢着感激的泪珠。

 “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她问得迫不及待。

 “那看守人说明天下午二点同事和他班,所以明天下午二点半。”

 “明天下午二点半!”葇亦复诵好一会儿。“太好了,玛丽莲!”

 她说着,便快激动地上前紧紧拥住玛丽莲。

 玛丽莲含泪笑了,衷心希望葇亦这样欣喜的拥抱能够多几个,不过,为了明天出门方便,她得开始为葇亦找适当的理由,以便搪爵爷与夫人。

 冬季到了,监狱里更显得寒冻。

 这对已遍体鳞伤的飞狐来说,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由于牢房的温度低,他的伤口不致恶化,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愈合结疤。

 然而,这并不代表对他的私刑已经结束或减缓,只是他的耐力已随着似无尽期的私刑成长,所以他总能发现自己在被整治得昏厥后,还能一息尚存地苏醒过来。

 有时,他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醒来,反正对于他的最终审判的结果,每个人都有底,坐电椅的机率比蟑螂在这监狱里存活的机率还高。

 他不知自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有多久,只吃力地拼凑着那屡被破坏的照片,尽管每张纸片都起了,钝了角,但每一张碎片的位置他都已了若指掌。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身上的疼痛,飞狐费力将止不住轻颤的指尖所的纸片推到应放的位置,不多久,葇亦清绝伦的脸庞将会出现在他面前,那绽放着青春无忧的笑靥,那个只对他含情凝眸的笑容。

 葇亦…他不住温柔地唤着这钟爱一生的名字,他的舌,他的理智,他的心,甚至他的神经都不时唤着这个牵引他心魂的名字。

 无论你必须怎么走,我会看着你,这是我说的!

 这是他曾对她说过的话,现在,恐怕他就要食言了!

 沉浸在重重思里的飞狐仍然耳尖地听到牢门悄悄的开启,不由得带着厌恶抬起冷淡的黑眸。

 这些日子来,只要这些看守人见他费力拼成的照片已完成,便会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和着讥笑将这拼凑好的照片踢散,而现在,又不知想出了什么整人的点子要运用在他身上了。

 但当门边一个纤细曼妙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完全怔住了!

 那只出现在他的思维里,他的美梦里,他心魂里的身影…竟真实地站在他眼前?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身影巍巍颤颤地向他移近,那棕黑的秀发没有印象中的短而零,那湖水般的绿眸蒙着一层茫的雾气,那姣美清的面庞绽着紧张的笑意,是她吗?他不确定!他不确定!

 “嘿!我来看你了!”那红依然的瓣首先打破沉默,吐着哽咽的字句。“难…难道现在是你想跟我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葇亦!”他微张起嘴,想唤出这时时低回的名字,喉头却干涩得出不了声,但是,满是伤痕的双臂已向她扬展。

 她立即蹲跪而下,冲进他消瘦许多的怀里,嘤嘤低泣。

 “我上回来看你,你怎么连眼皮都不肯张开一下来看我?”葇亦仰起泪的面庞,痴痴地看进那盛满柔情的黑眸。“我一直在叫唤你,一直在跟你说话,可是你还是不回答我…”

 飞狐仍无法相信怀中凄美的容颜是真实的,却无法移开眼光,不管是真是幻,这样看着她…他宁愿这是一场永不醒来的美梦。

 “你弄散了我的拼图…”老天!这竟是他脑中所能想到的一句话。

 “啊?”葇亦了下鼻子,低头一看,错愕地发现地上碎成片片的相片。“这…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完整地把相片摆在你的口上,就怕你没…”

 “不要紧,”他柔声打断她的话,将她细致的螓首贴在口。“已经在这儿了。”他说着,便轻吻了下她的秀发。“谁都拿不走的!”

 “飞狐!飞狐!”她为他心痛得泪如雨下,谁会知道,只有在飞狐怀中,她才能纵情哭泣,尽情欢笑,展现最内心、最内心的自我。

 那连在她发上、她脸上、她肩上的抚触,倾诉着多来积在心底深处的温柔,葇亦深深偎倚在这酥暖她心灵的怀里,虔诚地将瓣贴在那为她消瘦的膛,那为她跳动的心房…她不自觉地伸出白的双臂,柔柔圈环起他的颈项。

 这甜美得无与伦比的感觉,他几乎要忘了!飞狐感受着那从口所传来般的温热,整个人似乎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他不由得小心地捧起那粉雕玉琢的容颜,屏息地轻触着那曾经熟悉花般的轮廓,细细去那含忧带愁的泪水。

 啊!这是多醉人的感觉!他舐着她眼角的润,嗅着她鬓腮的微香,感受着围在颈项上的粉柔荑,这样浅尝着她舌的甜蜜。

 当飞狐的双带着往昔的轻怜意覆在她微启的芳时,葇亦带着久等的情热烈地回应他探进的舌尖,让他的舌带着她的密密相贴共舞,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她明白,他也知道。

 “知不知道你越来越动人了?”他拥她入怀,轻喟着。

 葇亦含泪带笑,疼惜地轻抚着他憔悴消瘦的脸庞…

 “我想要一天比一逃诏人,”她呜咽地说。“因为你说你会看着我…”

 “你没看见我现在这副丑样吗?”他看入她漾着水波的绿眸,见她点头,便歪斜一笑。“你还亲我亲得像在亲白马王子一样!”

 葇亦瞅着他笑,却泪不止,久久才喑哑地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只装得下飞狐!”

 飞狐深深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哑地出声。“这样你可亏大了!”说着,便再次吻住她的,传送着无法道尽的似水柔情。

 始终默默立在门边的玛丽莲别着头,早已泪满面。

 看着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地见到了魂牵梦系的飞狐,那倾诉情衷的痴醉令她心酸,直到此时,她才彻底了解小姐对飞狐的用情之深。

 小姐看不见飞狐受私刑的憔悴,看不见他的衣衫褴褛,看不见他的蓬头垢面,只看得见飞狐爱她不变的心。

 初见飞狐便是这般受人百般折磨的憔悴样,玛丽莲无法了解小姐为何对他情有独钟;然而,当她的目光瞥见散一地的碎纸片,还有他看小姐那种深不见底的深情眼神,玛丽莲明白了…,但她只能为眼前的无法长相厮守的恋人凄恻哀叹。

 “小姐…”

 看守人带着示意的眼光走近,提醒玛丽莲时间将尽。她对看守人会意点头,怀着罪过的心情,迟疑地走上前。

 “对不起,小姐,我们该…”

 葇亦置若罔闻,更紧依在飞狐的怀中,倒是飞狐抬眼了解地朝玛丽莲望了一下,轻轻扳开葇亦,道别似地在她凄的脸上划了一下。

 “走吧!”他的食指有意无意地在葇亦言的上。“要不然,我可没法子再维持清心寡的君子风度。”

 葇亦噙着泪痴痴望着他几秒钟,微微吻了吻他在她上的指尖,缓缓站起身,走向门边,在门关起的刹那,骤然回身对他投以最后深情的一眼。

 飞狐瞬也不瞬地看着牢门无声地阖上,记取着葇亦这幕最后的印象,要将这既甜美又痛苦的记忆一并带到他生命的尽头。

 “糟了!”正要带她们走出这幢森监狱的看守人望向门外时,猛地顿住脚下的步伐。“上头有人来了!”

 “什么?”玛丽莲惶惶喊了一声,葇亦更感不知所措。

 “今天怎么临时来了呢!哎!真是!”看守人急急说着。“你们先躲一躲吧!否则,被他们发现,我就要滚回老家啦!”

 “躲?躲哪里?”她们不约而同地问。

 看守人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你们就躲在那扇大门后面吧!等他们不注意,我就跟你们打手势,你们就可以乘机溜出去。”

 两位女孩依言躲在这扇少有机会阖上的木门后面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怎样?一切都正常吧?”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渐近的脚步声响起。

 “是的,组长,一切都好。”这是看守人的声音。

 “那个飞狐还守规矩吧?”

 飞狐?躲在门后的葇亦一听到飞狐的名字,心脏顿时猛烈跳动起来。

 “什么?他还有力气玩他的那个拼图游戏?”只听那洪亮的声音雷鸣似地吼着。“是不是你们偷懒,没揍惨他?”

 “没…没有的事!”看守人声音是嗫嚅的。“每…每回他都昏过去…”

 他们在说什么?葇亦将门那边的对话一一听进耳里,却无法理出个头绪。

 一个悠闲的男音陡然加入。“那就表示这些旧刑罚对他都已经无效了,组长,我看,就不妨换个新的试试。”

 这声音…葇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求证似地望向挤在身旁的玛丽莲,只见她脸上亦有惊愕之

 那洪亮的男声哈哈地笑了几声。“既然毕雷斯爵士又有新点子,不用可惜,何况人又是您出主意抓到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

 果然是寇尔的声音!葇亦感到全身不能动弹,原来寇尔不是不能帮忙…等等,他们刚刚说人又是寇尔出主意抓到的,这个被抓的人是…飞狐?寇尔他…

 “啊!你们怎么还呆在这里?我手势都已经打半天了!”看守人的声音骤然在葇亦耳边响起。“快走吧!”

 葇亦却不管这些,迳自抓住看守人的衣袖,急急追问:“他…他们刚刚说人是寇尔出主意抓的,那个被抓的人是谁?那个新点子要用到谁身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小姐,”看守人只想尽快打发她们。“快走吧!”

 “你不说,我们就不走!”玛丽莲却在旁开口。“你不回答我们小姐的问题,我就大喊让刚刚那个大声雷公听见!”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们!”看守人赶紧扬手道。“他们想出的点子都是针对飞狐,好了,我话讲完了,你们快走吧!”

 那么他们现在又要对飞狐做什么?葇亦正要开口这样问,却被玛丽莲急急拉了出去。

 “玛丽莲,”葇亦泫然泣,心如麻地低喊。“你听到没有?他们说有新点子,不知他们现在又要怎样凌飞狐,我…”

 “我们在那里也无济于事呀!小姐,”玛丽莲忧虑地瞄了葇亦一眼。“我们还是先回市中心吧!要不然,司机一定以为我们走丢了,让爵爷和夫人知道的话,我们肯定没办法再这样出门。”

 她们以逛街散心的名义,让司机以为她们只在市内的购物中心地带闲逛,要是在太阳下山前没回到家,肯定要受责骂的。

 她们这样走着没多久,玛丽莲在路上拦到了一辆计程车。

 “香榭大道。”等两人都坐稳后,玛丽莲这样吩咐计程车司机。

 尽管雪花已将大地覆上一层糖似的霜白,爵爷的宅第里上下的佣人却不受影响,反而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爵爷的爱女不久将举行的婚礼事宜。

 兴奋的夫人正在大厅里检视着刚搬进门的婚纱以及价值千万法郎的珠宝行头,忽然,一个纤妙的人影旋风似地冲进来,后面急急跟着走进来的,是一脸惊惶的玛丽莲。

 “葇亦宝贝,你来得正好!”夫人见冲进来的是爱女葇亦,不微微一笑。“刚好可以看看这婚纱是不是…”

 不待夫人把话说完,葇亦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挂在衣架上的白色婚纱一把扯下,搅成混乱的一团,将刚陈列好的珠宝首饰全像垃圾似撂进盒里。

 夫人脸色一变,诧异地问:“怎么了?葇亦宝贝,你怎么…”

 “退回去!”葇亦的脸上是夫人从未见过的愤怒。“这全都退回去!”

 “这…这怎么回事?”夫人一脸雾水地看着女儿,又转头询问地看玛丽莲。

 “不要看玛丽莲!”葇亦忍无可忍地大喊。“母亲,这种事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底还是不是人?您和父亲这样便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葇亦宝贝,是哪儿不对了?”夫人错愕地看着葇亦良久。“我们不是老早就在谈你和寇尔的婚事了吗?你也一直没有意见…”

 “我不是没意见,我是不敢说!”葇亦被愤怒搅得思维一片混乱。“我不要跟寇尔结婚!我不要跟任何人结婚!”

 “噢!葇亦宝贝!”夫人将她愤怒的表达误以为是对父母的依赖。“人总是要离家的…”

 “别再叫我葇亦宝贝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葇亦忿然冲口而出,瞥见母亲受伤的眼神,心中歉意顿生,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总之,我不要跟寇尔结婚!我讨厌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夫人无法理解葇亦这突来的脾气,更无法理解葇亦要放弃寇尔这完美对象的原因,也担心这是注吗啡过度的后遗症,当下决定要立即联络丈夫与寇尔。

 “葇亦,亲爱的,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这么待着,不怕冻坏吗?”

 伫立在雪地里良久的葇亦听到这来自身后的男声,不想回头,更不想回答。

 但是后面颀长的身影却靠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双臂。“瞧你穿得这么单薄,万一受冻着凉,那可不是要急坏爵爷和夫人!”那声音缓缓贴近她的耳畔,骤然变低。“当然,还有飞狐!”

 葇亦一听,不转头,愤恨咬牙地看着寇尔。“我信任你,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你却玩我对你的信赖…”

 “怎么说玩呢!葇亦,亲爱的,”寇尔心中一阵狐疑的不解,脸上的笑容却仍温文可亲。“别忘了,我们要共同生活一辈子…”

 “你作梦!”葇亦忿恨地低喊,一想到身旁这个男人就是逮捕飞狐的始作俑者,她就满心愤恨不平。“休想我会嫁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说清楚点,”寇尔心中掠过一阵不安,但不信这不解世事的葇亦能造成什么威胁。“葇亦,亲爱的,难道吗啡还在戕害你的思考和表达能力吗?”

 葇亦恨恨瞪视他许久。“是你向我父母灌输我受吗啡之害的主意吧?是你设计让警方逮捕飞狐,还有那些监狱里的私刑…”想到飞狐在阴暗的监狱里受私刑之苦的情景,她就感到撕裂的心痛。

 被揭穿阴谋的尴尬在寇尔冷酷的蓝眼一闪而过,无法明白葇亦是如何知道他设计飞狐的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运用现有的突发状况。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找藉口。”他看入她绿眸中的怒,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样我们反而可以好好谈谈彼此的终身大事!”

 他在说什么?葇亦几乎要扬手掴寇尔一掌,这样的事,他非但坦承不讳,还厚着脸皮跟她论起嫁娶。

 “没什么好谈的!”她忿然将头一甩,不愿再面对他的嘴脸。“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寇尔却不以为忤地啧了两声,以遗憾的口气说:“葇亦,亲爱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说,毕竟,飞狐的生死还在寇尔爵士的手中。”

 “你…”葇亦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来,却冷不防被寇尔攫入怀中。她本能地扭动身子,奋力挣扎,却被寇尔从马球练就的臂力紧紧箝住。

 “聪明的话,”寇尔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明天晚上请光临寒舍共享晚餐,届时,我们再讨论飞狐究竟该生,抑或该死。”

 在松开葇亦以前,寇尔在她颊上印上绅士的一吻。“别忘了,飞狐的生命就由你决定了。”

 这庭园里的一幕,落在宅第里二楼窗边关怀注视的爵爷夫妇的眼底,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意思。看着庭园里,这年轻的一对亲热相拥,他们总算放心地松了口气,心有戚戚焉地对望一眼。看来,葇亦的如意郎君,真的非寇尔莫属了。

 在这明月高挂的宁静夜晚,地上的雪似乎把天空都映亮了。

 在市郊的某栋华宅里,有一对璧人似的男女坐在客厅。

 “谢谢你的准时光临,葇亦,亲爱的,”那金发蓝眼的男子现出惯有的温文笑容。“晚餐马上就好。”

 “你不用假惺惺了,寇尔,”葇亦咬牙瞪视对方。“你明知我不是为晚餐而来,而且面对你,我毫无胃口。”

 寇尔笑脸依然,温雅地啜了口茶后,才悠然开口。“好吧!”既然你想速战速决,那么,我们就马上来谈条件!”

 “什么条件?”葇亦睨视他的眼光充满怀疑。

 “就是…”寇尔起身走到她面前,低而平稳地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飞狐就什么时候被释放出来。”

 这话令葇亦口一窒。“真的?飞狐…你可以放飞狐出来?”

 “这得视你合作程度而定,”寇尔说得十分漫不经心。“你可以拒绝我,反正我不介意在新闻头版上看到飞狐坐电椅的消息。”

 “卑鄙!”葇亦怒恨至极,却恨自己改变不了这眼前的一切。

 “怎样?”寇尔满意地看到葇亦一脸惶惑的模样。“我让你考虑一分钟。”

 “为什么是我?寇尔,为什么?”葇亦愤恨不解地间。

 “就当做我不能没有你。”寇尔笑容可掬地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葇亦,亲爱的,幸好是你,否则飞狐不就完全没有存活的机会了吗?”

 葇亦痛苦地抱住头,明知眼前的男子是将她推入黑暗深渊的始作俑者,而他却掌握着她挚爱的飞狐的生死大权!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时间到了,决定了吗?”寇尔的语气十分轻松。

 “…”葇亦深锁眉心,紧闭双眼了几秒钟,才颤声间:“最快…你最快能将飞狐释放出来,是什么时候?”

 寇尔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我尊重你的选择,葇亦,亲爱的,三天后,怎么样?三天后,我们将会有场盛大的婚礼。”

 葇亦僵硬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寇尔一把拉进怀里。

 “别挣扎,亲爱的,”寇尔将她紧紧箝制于怀中,在她耳边低低说:“你不希望飞狐在这三天之内有什么差错吧?”

 葇亦瞪大愤难忍的绿眸。“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只保证这三天之内他不会死,至于私刑…”他故意打住。

 “不!你不能这么做!”葇亦喑哑地迸出呐喊。

 “那就看你的表现喽!葇亦,亲爱的。”寇尔说着,便吻起她的耳腮,她的颈项,甚至动手将她身后的拉链松下。

 当寇尔的舌头强硬地探进葇亦的口中时,葇亦僵直地忍住充口的心酸,木然地张着嘴麻痹地承受这骤然的凌,当她惊觉后背突生的凉意时,本能地抱紧双手,护住了前

 “你应该表现得像个热情的子,”寇尔用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清晰地说着。“别忘了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也是操纵飞狐生死的人!”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人?葇亦像被冻住似地在寇尔怀中不知多久,麻木地感觉着被褪去衣衫,和游移在肌肤上烙印似的指尖,她机械似恍惚地将手环在寇尔上,那在她耳畔的吹气令她作呕。

 “飞狐…飞狐…”她下意识求救似地低低唤起这个心爱的名字,似乎只要这样,她飘摇无助的心便有了依靠。

 寇尔猝然停止在她身上的动作,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鸷。

 “葇亦,亲爱的,”他的脸像戴上面具似地,在顷刻间,换上温柔的神情。“对不起,是我过分情不自。”

 他一面说着,一面替葇亦拉回衣衫。“我会把这一刻,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让你知道,我是个多温柔的丈夫。”说完,便在葇亦颊上印了一吻。

 葇亦转身匆匆走出门外,几乎是仓惶得连滚带爬地逃出寇尔的华宅,在自己的司机发现以前,已弯下,在街边的角落大吐特吐,在感觉像要把自己的心肺给呕出来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凄切地失声痛哭了。

 在葇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的刹那,寇尔转身走进隔壁房门半掩,幽黑阴暗的小室,他扭亮灯,在昏黄灯光照明下的小室,破旧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精神委靡,蓬头垢面的东方男子。

 “怎么样?飞狐,”寇尔走过去,得意地踩住飞狐垂在沙发上的手,齿笑着“还喜欢葇亦跟我绵悱恻的对手戏吧?”

 飞狐颓然地看向寇尔,缓缓垂下眼帘,刚刚那幕火热的场面让他痛彻心扉,葇亦,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如此亲密绵!

 只听寇尔阴沉地继续道:“一场盛大的婚礼正等着我们,到时候,葇亦就完全属于我的了,瞧你这副蓬头垢面的垃圾样,葇亦要跟我,是她聪明!”

 不知这帮人在他体内注了什么东西,飞狐只感到自己像植物人似地全身瘫软,意识却亢奋得难以合眼,让他睁眼却无力地看着葇亦投进这个男子怀里,任凭这男子玉,那模糊低语似是情话般传入他耳中,更是心如刀割的痛!

 但是,眼前这个挟带贵族优越的男子是对的;飞狐悲凉地想,任他如何痛苦,即将面对死亡的他,又如何能为心爱的女子遮风挡雨,呵护她一生一世?

 我想要一天比一逃诏人,因为你说你会看着我…

 我的心只装得下飞狐!

 葇亦,别了!他的葇亦,飞狐怆然地对自己叹息,倘若这个男子能善待善良纯真的葇亦,他将死而无憾。

 骤然,一阵叩门声唐突响起,走进来的是个十分壮的中年人。

 “你可以带他回去了!”寇尔面无表情地对来人说。

 领教了跟他抢女人的滋味了吧?寇尔满意地看到飞狐眼底痛苦绝望的颓丧,残酷地想,哼哼!这只是前奏曲,精彩的还在后头。

 “你是组长,”寇尔看着飞狐被带走后,对中年人了张空白支票。“告诉你上头的,三天后,我要飞狐坐上电椅,就在我的婚礼钟敲响的那一秒钟!”

 那中年人低头看了看那张支票;对寇尔齿而笑。“没问题。”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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