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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杜姑娘还真不死心,两个月前被赶回去,怎么又厚颜来作客?”

 一早,李大娘听说杜泽兰出现东方家,立刻放下手上工作赶赴大堂盯人,亲自款待,就怕又出什么差错。

 “翠雀,这儿的事先给你了。”

 风临玥笑着,继续指挥其他人洒扫庭院。

 最近她不太能习惯光,自从想起自己⾝分后,她只有夜里才自在些;可一旦⼊梦…恶梦未曾放过她。

 她悄悄移动步伐,痹篇人群,散漫走着。

 “哟,怎么,上了堡主的,就摆起架子不理人哪,‘翠雀姑娘’。”那恶心的热络男声突然自风临玥前方出现。

 “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客。”说着就要动手拉扯她。

 斑堂主?风临玥一抬头,见到那⾊眯眯视线就反地直往后退。不想与这男人有所牵扯,她转⾝想走,却让那⾼堂王追向前,张手拦下。

 “哼,好不容易等到你落单,哪能这样让你走?”

 眼见⾼堂主的下流手臂就要扑上来,风临玥直觉菗出怀中⽟笛,握住两端巧妙一旋开,那⽟笛便从吹孔下方一寸处分成两截;而后自⽟笛中,出现一截泛着银⾊光辉的狭长匕首,锐气人。

 即使近半年不曾练武,她的⾝体仍保有多年运用自如的记忆;她轻轻一挥手,便俐落地在⾼堂主前划出一道⾎痕。

 她面无表情冷道:“别碰我。”

 听闻⾼堂主霎时发出惨叫,风临玥心中有些隐隐作疼。

 并非因为不忍教训这样的下流胚子,心疼的原因,是发现自己面对鲜⾎竟然毫不动⾊;亲眼确认自己被训练成如此冷⾎,风临玥并不愉快。

 “你…你会说话?”⾼堂主抱着伤口哀嚎同时,惊慌发现,理该早被他庒倒‮辱凌‬的丫头,竟是这样深蔵不露的⾼手。“你…竟然欺骗大家?”

 “你没资格说我。”风临玥冷冷丢下一句。“要命就安静让开!”

 声音仍有些虚弱,毕竟半年没开口,说话没办法立刻变得很流畅。但,她终究能说话了。

 爹的摄魂大法已对她没效用。剩下的行动,由她自己决定,不再试曝制。

 “你…”疼痛之中,⾼堂主注意到了风临玥手中⽟笛。

 传闻,狂风寨第一⾼手,擅使⽟笛,看似无害,实为武器,东北一带也仅她一人如此。

 “难道…你是…狂风寨…风临玥?没想到那丑陋乌纱下…竟是这样一个绝⾊美女…”语带愤恨与惋惜,⾼堂主像是看到了获救的曙光。

 “你杀不得我,狂风寨主与我有约…若我助狂风寨取得宝镜,狂风寨打倒腾龙堡后,便会将腾龙堡所有产业给我,咱们可是同一边的…”

 紧接着他又不死心想扑向前,以为仗着寨上各号,便能制伏她。

 “谁跟你这下流胚子同流合污?”风临玥恼怒咬,气极回头一剑斩了⾼堂主擒上她肩头的手臂。“给你生路你不走?给我滚!”

 她不想再杀人,不想污了腾龙堡,为何这家伙一定要她动手?

 “你…杀了我,谁来帮你们⼊阁盗镜?”不甘心自己被她击败,⾼堂主动怒反击,可这无疑是自取灭亡之举。

 “不杀你,你也办不到!背叛腾龙堡,理该受死!”侧⾝痹篇⾼堂主攻击时,风临玥看也不看的反手以⽟笛扎⼊⾼堂主口,俐落了断。

 怒暍出声当口,风临玥反被自己所言,一语惊醒。

 背叛腾龙堡,理该受死!那…她自己呢?

 “好⾝手,看来,你已记起一切了。”语带讥讽的女声,自风临玥⾝后飘了过来。“我就知道,就连这个腾龙堡,你都要跟我抢!”

 “杜姑娘…”陡然心惊回头,风临玥看着眼前的妖娆美女不畏地上惨状,只是朝她目露凶光近。风临玥黯然道:“不,或者我该称你…临夜。”

 难怪当⽇与杜泽兰初见面,风临玥就觉得来者不善。她怎会忘记了呢?

 眼前这位杜泽兰本是假冒的,如此憎恨她的悉眼神,是她同⽗异⺟的妹妹…也是狂风寨寨主的二女儿,风临夜。

 “我真不懂爹是什么意思,既然和杜家联手,派我乔装杜家千金接近东方戬,打算从內部控制腾龙堡,为何现在又要派你过来?”

 杜泽兰,或说是风临夜,对这同⽗异⺟的姐姐没有好感。

 风临玥外貌比风临夜美丽,武艺比她⾼強,可风临玥明明只是爹爹众多小妾的女儿,凭什么让人注目?

 “反正,你抢了终古镜就快回去覆命,不管是东方戬还是腾龙堡,都只能是我的,你这下女人生的杂种,不准和我抢!”

 风临玥没再多言,转⾝就想走。就算妹妹不提醒,风临玥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东方戬,可是…可是…她就是无法不爱他!

 “慢着,别急着走,爹要我视情况传话给你,腾龙堡计画要攻上狂风寨,你不快点动手夺镜,就等着替你娘收尸吧!”

 猛一抬头,风临玥惨然回望骄傲妹妹气焰嚣张离去。

 她闭上双眼,苦笑明⽩自己永远到不了温暖光明的那一端…与他一起。

 狂风吹拂,潸然泪落。她…别无选择。

 “⾼堂主遇袭,所有人都大呼痛快,一堆人还劝我别追查下去;但腾龙堡有內奷,不遵守堡规擅自动武,也不出面自首…这点倒是不能不防。”

 梳理着怀中佳人散长发,东方戬不觅有些疑惑。今夜的东方翠雀格外热情。

 但他其实有些害怕,为何⾝体如此,他却觉得似乎抓不住她的心?总以为,今夜的东方翠雀离他好远好远,不安重重笼罩他。

 他想问,却不想让她为难,若她准备好,必会向他提起吧?他信任她。

 “翠雀?”不知怎的,他有点困倦,但还是想尽快告诉她他的决定。

 “狂风寨最近虽然变得安静许多,不过我已决定,近⽇內,我要发动‮兵民‬,出发征讨那危害乡里的贼窝。不能再让他们作恶下去。”

 东方戬此言一出,但见在他怀中的娇小人儿又一僵,偎他偎得更紧。

 “怎么了,翠雀,最近你有心事?”东方戬托起她娇美脸庞,望着她美丽瞳眸薄染雾气。

 这几天,他再也看不透她的想法。为什么?她瞒了什么?

 听他亲昵唤着为她取的名字,风临玥只是摇‮头摇‬,闭着眼睛,彷佛这样躲在他怀里,就能够忘却所有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

 最后,她主动翻⾝欺上他,除了付自己,她还有什么办法还他真心?

 恢复记忆已好一阵子,她几次想告诉他真相,却又害怕他会憎恨着她的‮实真‬⾝分;毕竟正琊自古不两立,他能原谅她过去种种作为吗?

 呵,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刚直的他?她…不愿最终让他厌恶,让他轻视她的爱意呀!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但,当真让狂风寨与腾龙堡对决,她…该如何选择?就算不与他为敌,只怕再也无法与他相守。她得趁开战前,救出娘亲。

 今夜无星月,是盗镜最好的时机。

 可当他发现她失踪…他一定会为了打探她下落,而发现真相。但,她不要他知道她就是那个肮脏龌龊的风临玥!不要!

 他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是第一个愿为她付出的人,她不想失去他呀!

 她可以再安逸地拥有他多久?她不怕死,却怕不能再爱他!

 最后‮夜一‬,就让他心中留下她最美的一面,此后,再也不能相见!

 因为他不可能原谅她!

 她多想亲口告诉他,她有多爱他,但她不能说,东方翠雀“不能”说!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以为她突然变得如此贪恋他,是害怕失去他,东方戬除了更加疼惜心爱的东方翠雀,没有别的想法。

 “我答应你,等我一解决狂风寨回来,我会给你一个盛大婚仪,昭告天下,东方翠雀是我的子!”

 东方戬狂热回吻她,同时开心至极的在她耳际诉说无数未来计画。

 他要派人请江南名匠为她制嫁裳,要重金买下南海珍珠、西北青⽟,为她妆点凤冠…还有,成婚那天,他要请来这附近六州的名门士绅…

 他不知道,他的每句承诺与梦想,都像利刃凌迟她的心,一片一片割下她心头⾁。她彷佛能看到自己口被剖空,⾎花噴飞,叫她只觉得好疼、好痛!

 她无法遏止成串泪⽔无声落下,只能跟随着他,在两人爱中,于心底暗自痛不生呐喊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戬,我们的婚仪…今生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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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旁睡的他,风临玥肯定她掺在茶里让他服下的葯已然发作。

 一旦盗走宝镜,她知道他一定会误解,但现在时间过于急迫,她又不能解释;也不想再将他卷⼊她与爹爹的纷争。

 可他夜夜与她共枕,绵密纠她,他不可能没察觉她逃脫。

 而且,她虽牢记他人蔵宝阁的步法,盗镜不难,但若他醒着想阻拦她,她并没胜算。

 她明⽩下葯是卑鄙的行为,可她也只剩这一步。

 唯一能保全娘的命,也保全他守护宝镜的方法。

 将宝镜带到爹爹面前,再伺机夺回娘亲,最后将终古镜送还至腾龙堡,这样一来,也许他会谅解她的欺骗。可就算他不谅解…她也会黯然接受。

 她咬牙翻⾝下,梳整⾐装,决心离去。才踏出一步,却又依依不舍的回头,想再多看他一眼,只因别后…再会恐无期。

 最后,她回到沿,心痛的在他上烙印下満腔爱意。

 “我担保,此镜会亲自奉还。风临玥在此对镜立誓,今生既是你东方家的人,就会代你护卫此镜,绝不落⼊他人手里。但愿此誓与镜同,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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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雀?”迟至晌午,东方戬才自昏沉中睁开眼睛,总在⾝旁害羞地等他苏醒的东方翠雀,全然消失无踪。奇怪,他从没睡得如此不省人事。

 往常自律甚严,习惯天⾊未明便起⾝,今天怎么怪怪的?莫名的恐惧降临他心中。有点不对劲…‮夜一‬
‮狂疯‬绵后,醒来不见她人影?她会去哪里?

 猛然记起她昨夜的异样,他匆忙就要着装,赫然发现,一直系在带上的蔵宝阁钥匙不见了。惊慌与不信顿时在他口炸开,他赶赴⾼塔一瞧,果然门户洞开。

 密室里,光芒不再。没人能‮解破‬那机关才对,除非有他带领…

 他的全然信任,成了一场天大笑话。

 霎时,愤怒如雷殛顶…

 她欺骗他!她背叛他!她盗走他世代传承誓死守护的终古镜!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心像被活生生撕裂,他只能奔出⾼塔,‮狂疯‬地仰天嘶喊:“翠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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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一‬未眠,东方戬‮出派‬大批人马找寻东方翠雀下落,依旧没有她的线索,却收到意外‮报情‬。潘管事冷冷回禀:

 “消息来得太晚。本没有什么让叔叔卖的无家孤女,那青楼总是收了狂风寨強抢而来的民女,良为娼,⾼堂主一死,那鸨娘也招了。”

 东方戬坐在大堂上,面无⾎⾊,故作镇定,间却紧咬出⾎,握住扶手的指掌隐隐打颤。

 这个消息代表什么?东方翠雀是无辜的民女,还是被要胁来的?

 “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她⾝上那支⽟笛…据说,狂风寨里有名女子,总是带着一支不起眼的⽟笛,能奏出绝妙音律,但听过的人至今没人活着。”

 潘管事看着东方戬惨然闭上双眼,迟疑说道:“那个女人并非寻常…而是狂风寨首席⾼手…”

 “不用说了,我知道她是谁。”东方戬彷佛鼓⾜全⾝之力,才能从紧闭的间咬牙切齿进出个名字:“风…临…玥!”

 现在,再怎么相信她的无辜也是枉然。这么一来,所有的谜团都‮开解‬了。

 原先他没刻意追究她的⾝世,是不想让她难堪,当她只是个可怜孤女,现在想来,只怕她早算准要藉着他的怜悯,叫他掉以轻心。

 记得他们曾经手过,那时她不但能说话,还动武自如。所以她为了接近他,不惜乔装柔弱哑女让人轻视羞辱她,也不敢开口让他瞧出端倪。

 “风临玥,你…好卑鄙!”东方戬再也无法克制怒气,站起⾝一举手,猛地击去,将木制扶手劈成粉碎。

 他当真以为,他终于找到能全心信任的女人,她天真地只懂爱他,而他也毫不保留倾心呵护她,没有谋,没有陷阱,爱恋间,仅有他与她的挚诚。

 可到头来,她的眼中,不曾有他。所有温柔,全是假象。

 而他,就这么愚蠢的坠⼊她美丽陷阱,让她玩弄在掌心。

 随后他又跌回了座位上,低垂下头,万分痛苦地笑了。“呵、呵…”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红颜祸⽔。

 他的心意,原来如此不值,让人弃若敞屣。

 当⽇她若光明正大决定与他决斗,夺走终古镜,他即使惨败也毫无怨尤,反而会钦佩她武艺过人,败得甘愿。

 可是,她却选择还镜于他,而后隐瞒⾝分戏耍他,下地用清⽩⾝子惑他,彻彻底底羞辱他的尊严,践踏他的感情。

 他…绝不原谅她!定要叫她后侮欺骗他!

 “兵力准备得如何了?潘管事?”东方戬抬起头,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愤怒也好,悲痛也罢,全庒抑心底,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夷平狂风寨!

 “…除了杜家,其他家族都备齐了。”潘管事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只因魁首⾝上那前所未有的气势太锋锐,仿佛将大开杀戒,‮狂疯‬而冷冽。

 “别管杜家了!那举棋不定、三心二意的小人,我腾龙堡不需要他们!传令下去,咱们提前一天,现在立刻出发攻上狂风寨,杀他个措手不及!”

 “娘在哪里?”风临玥连夜赶上狂风寨,打算以最短的时间,带走她娘亲,回到他⾝边,也许这么做,他会明⽩她的苦衷。

 可娘亲却不在原来的房间里,房里,唯有⾎迹斑斑。

 她心惊胆战不止,有了不祥的预感。

 “先把终古镜拿来。”看见逾半年不见的女儿,气焰凌人冲进大堂,风筌只是冷笑数声。

 “没见到娘亲前,爹是得不到宝镜的。”她以极为虚弱的声音回应。穿过重重陷阱盗镜,又马不停蹄回到狂风寨,已然耗去她不少气力。

 “这也由不得你。”风筌一挥手。“来人!傍我上!杀了她也无妨!”

 风临玥纵⾝一跃,痹篇人群围攻;持久战对她不利,她不能斗下去。舞出⽟笛,连挥数剑,银光闪动,凶锐难挡。

 可对手人多,她孤⾝一人再強,终也有疲累时候。

 风筌冷漠看着女儿逐渐力不从心,也没打算停手。

 “你是狂风寨首席⾼手,让你离开,无异纵虎归山,徒留祸害!想要离开狂风寨,除非你成了尸体,让人抬出去扔给野狼当饵食!”

 “爹!你…”她早知道,她爹不是什么信守承诺之人,可总盼着他惦念夫情分,⽗女一场,肯放了她与娘亲离开狂风寨,但现在…她也该醒了。

 她早该认清爹爹的狡诈,却一再退让,等着爹爹会有醒悟的一天,可惜,江山易改,本难栘。而其实她自己不也同样狡猾?

 打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让她爹拿到稀世宝镜!

 但,别说娘亲下落未明,生死未卜,她再久留,只怕宝镜终将被爹夺走!

 不成!她得先离开这儿再另做打算!

 “寨主!寨王!大事不妙!”小喽罗跌跌撞撞的闯⼊战中的大堂,惊慌大喊着:“腾龙堡派人攻上来了!”

 狂风寨并非没料到腾龙堡会进犯,但腾龙堡果决提前进攻,却着实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原先打探来的‮报情‬完全失了效用。

 单凭武力欺庒地方的鸟合之众,敌不过经年累月训练行素的大批‮兵民‬。

 狂风寨占据的整座山,陷⼊一片厮杀呐喊,铿锵斩击,刀光剑影。

 四处可见混战,举目尽是⾎海。

 风临玥只能一面闪躲狂风寨喽罗们的讨伐,一面痹篇腾龙堡大军的追杀。

 遭受两面夹击,她没有增援,没有退路,只能凭仗自己本事撑下去。

 她终于在狂风寨别院中,远远望见有一小支人马就要往南边森林逃逸;她认得其中那个虚弱的⽩⾊⾝影。

 是娘!娘还活着,而且将被爹带走!“不行!”

 她凌空一跃就要追上前,可却突然出现一个伟岸⾝影持剑挡了她去路!

 “看你想往哪儿逃!东方翠雀!”

 “唔!”是东方戬!有一时间,风临玥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你再也跑不掉了!”他没有第二句话,眼中容不下她辩解。“把宝镜还我!不?别怪我无情!”话未完,早已展开攻势。

 风临玥含泪无语,几乎提不动手中⽟个与他锋,他的埋怨叫她难以承受!

 “你以为此刻装出那模样,我还会上当吗?!”该死!她怎么还能以那无辜眸光看他?害他差一点…又想相信她!但,他不能再受骗!

 她盗镜是事实,他在狂风寨亲眼见她出现是事实,她会武艺也是事实,一切的事实都在指出—她是叛徒!

 “把眼泪收一收,留给别的男人吧!你这招对我没用!”他讥讽勾一笑,強自己狠心猛攻,漠视眼见她受伤时,那为她飘忽而过的心疼不舍。

 风临玥只能无力‮头摇‬,任凭他在她⾝上连连划出数道‮烈猛‬伤口,她也只是勉力防御,不曾有过攻击他的举动。

 就算东方翠雀只是风临玥的伪装,可是半年来的相处…她喜他的心,并非虚假!她爱他早已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就算今⽇她会死于他剑下,也绝不伤害他!但…

 当她听见马儿的嘶鸣叫声时,她知道得快去救人。“我…”

 懊如何解释他才会相信,她并非有意伤害他?但她无颜告诉他实情呀!

 “给我住口!我不会相信你…翠雀!小心!”

 对峙的两人中,最早发现大火即将延烧过来的是东方戬。

 狂风寨原就蔵有不少火器,战之中,四起火苗,不消片刻,整个狂风寨便陷⼊一片火海。

 注意到她⾝后有火光窜出,下一刻,东方戬早已忘记心中有多少怨恨,见她即将受火焰波及,他却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将她扑倒在地,以⾝相护,为她挡下她⾝后随之而来的‮烈猛‬
‮炸爆‬。

 他是恨她,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明知她有难而撒手不管!

 两人的⾝躯都让‮炸爆‬的热风给震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面!

 刺耳折裂声响传来,风临玥没受到什么伤,可东方戬却猛力抱着自己左腿,脸⾊发青,不提他⾝后大片烧灼的痕迹,怕是跌落地时折了腿吧。

 “你…”风临玥难平心痛,泪⽔奔流,翻⾝急急爬向前,焦急的就要察探他情形。就算她负了他,可他仍因为救她而受伤,这该叫她如何自处呢?

 但,马蹄声惊醒了她。娘亲…娘亲要被带走了,她不能拖下去!

 紧张一转头,她当场歆住。她不能将重伤的他留在此处啊!可是…她想了一想,她将自己仅有的⽟笛给了他护⾝。

 “魁首!魁首!你在里面吗?”屋外那头,不顾一切破门而⼊的是潘管事,带着几名精兵冲向他们。“歹毒女人!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魁首!”

 风临玥惨然一笑。有人来救他,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这是天意吧…她万般不舍的退开,闭上双眼,下定决心,往尚未被火⾆呑噬的侧门方向直奔。

 “翠雀!有任何理由,你告诉我!”

 眼见她要走,他再也沉不住气。他心底其实想相信她有解释的,可之前⾼傲地拉不下脸追究,但…他有预感,现在错过她,再没机会了!

 无论如何,他不信她当真如此绝情!他不信这场爱恋,只有他一厢情愿!

 拖着沉重伤势,他咬牙撑起⾝,一跌一跌地追上就要步下台阶的她。

 “终古镜万不能落⼊你⽗亲手里,将它还给腾龙堡,我…依旧等你回到我⾝边!”他朝她大喊,他给她机会回头。

 也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原谅她的作为,可他无法否定,自己仍然喜她。如果她途知返,不再为虎作伥,他会原谅她!

 风临玥低头抚上怀中终古镜,又抬头看着隔着火海、那一端就要追来的他,最后回头看着爹爹逃离的方向。

 她得追上爹爹,然后抢回娘亲,她没有办法答应他,立刻归还宝镜。

 但是,她可以保证,此镜绝不落⼊爹爹的手里。

 追上她的一刻,东方戬不顾火焰即将焚⾝,撑着伤势,紧紧抓住她手腕。“别走,翠雀!”

 “放手!”她甩开他,毫不犹豫。没有时间了,她再不走,娘亲会没命!

 那是他第一次仔细听到她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逃下阶梯要窜⼊树林前,她回头大喊:“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她许下承诺,可山寨阁楼里,紧接着一场又一场的‮炸爆‬声响,完全遮掩了她的誓言。

 风临玥离去时,満心以为他总会谅解。

 可她来不及注意,他并没听见她的解释,也没听见她的真心。

 最后,阁毁楼塌,狂风寨被大火延烧三天三夜,烧尽一切人事物,半点不剩。

 剩下的,只有无法谅解的惨痛伤痕,牢牢刻印在东方戬心上每一处,纵是火焚也烧不去…无止境怨恨。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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