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甄府的远客是姓孙的一家三口,听说孙家在关外是大户人家,更有传闻说那孙少爷其实是当今皇帝爷的儿子。”
必外的孙家?
这个姓氏他是
陌生的,可是依仁武所形容,那父子俩的容貌没在他印象中,倒是那位年轻夫人的模样…该不会是她吧?
何国臣惊揣在心,先咽下惧意,扬声追问:“你可有问出那位夫人的闺名?”
仁武摇头。
先不急着踹人,何国臣又问:“那她未出阁前的姓氏呢,你可曾问出?”
迟疑了片刻,仁武又摇头,这回他略略往后退了退,因为爷儿的怒气已然跃现了。
果然!
直接一脚将他踹得跌在地上,何国臣怒喝“我养你究竟是做什么的?连这么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妥。”骂到极怒,又跨了一步再补踹他一脚。
深知自己确实是办事不牢,仁武不敢喊痛,抱着被踹个正着的肚腹,他五官全都痛得扭成一团。
“爷儿,我这就去替你问个水落石出。”
瞪着仁武连滚带爬的狼狈身影,何国臣也没闲着,怒容一整,瞬间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温文男子。
除了等仁武那没用的东西打探消息外,他也没时间闲着,想了个说词,又出门来到甄家大宅前,他扣着门前的铜环敲击着大门。
“找容家二少爷?”前来应门的福伯问。
“是呀,听他家的下人说,他可能会在这儿。”
“可他没来呀,没瞧见他
面。”
“能不能麻烦你老人家替我问一声?”以退为进,他的态度相当客气。
想到这位爷那天晚上扑了个空,福伯倒算善解人意,虽然找的不是甄府的主子们,可是举口之劳,他就帮这个爷一次忙吧。
埃伯心急着通报,匆匆离去的任大门虚掩着,何国臣上前伸手略微推开大门,他只跨进大门,没径自寻进大宅里,他机敏的狐狸眼四下打探,甄府的下人们只在经过时投给他好奇的一眼,便忙自个儿的事去了,看起来平静得很,唯独院子的一角有娃儿在玩,听见他跟福伯报上姓名时便开始
头接耳,目光的焦距全都投向他。
“就是他?”
“嘘!”
“小平,你别太大声,会打草惊蛇。”
“喔。净,我不嘘了,你别想再摀我的嘴巴啦!阿哥,打草惊蛇是啥意思呀?”
打草惊蛇?
将娃儿们的窃窃私语听进耳,何国臣没等福伯回报便掉头就走。
再怎般天衣无
的表面无波也敌不过童稚孩儿最直接无掩的憎恨与嫌恶,尤其经过三张小子谠他的指指点点,就算他再怎么愚昧蠢笨,也嗅出危险的味道。
走出甄府,何国臣
出狞笑。
看来,这远到的“贵客”应该与他颇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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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何国臣上门拜访,却不待有人出面会晤就又匆匆离去,而且下人还说他神色慌张中带着狰狞冷笑甚至口中念念有词的,当下容翼的直觉就认为事情不对劲。
“他有没有说要找我做什么?”
“没有。”
“也没
代什么事?”
“没有。”
“那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搔搔脑勺,被问了足足有半盏茶之久的福伯叹了叹。
“二少爷呀,你就甭再刁难我了,那位爷他什么话也没留、什么话也没说,我去找大少爷,才一个空档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不见人影?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不留住他?”
这是什么话?
“阿翼少爷,脚长在他身上,他要上哪儿,谁管得着呀?”微微有了火气,福伯语调也不免提了些许。“你舍不得他吗?谁叫你不自己来守株待兔,现下是想怎样?恼了拿我来栽祸?”
“啊?”
“就算是做下人的也是有那么几分
子,二少爷你是不知道呀?”
埃伯的驳斥又猛又辣,直呛得面河邡赤的容翼即使是处在盛怒之下,仍旧是哑口无言。
见多识广福伯燃起的气焰也消得很快。
虽说容翼是高高在上的容家二少爷,而且也不算是甄家的主子们之一,但往来频繁的他早就被视为甄家的一分子了。他不拘小节又豪
大器的
子谁都知晓,敢这么跟他呛声也是因为吃定了他理不直、气不壮,绝对能消减他腾腾的怒火,甚至等他恢复平静后,说不定还会打赏碎银什么的给他呢!
“这次你别想。”
“啊?”福伯不明白他突来的话意。
“连个渣你都别想要我打赏!哼,欺我太甚,你明明就站在我跟前,还敢自言自语的嚷这么大声。”再恶狠狠的赏了福伯一记眼刀,容翼拔腿就跑。
不是怕福伯追杀他,而是急着去杀人。
“杀人?二少爷,谁又犯着你了?”福伯在他身后追问。
其实自言自语音量过大的不是只有福伯而已。
容翼没时间理会他的好奇,长腿迈得又快又急,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
他不是很了解那个总是笑呵呵的何国臣,幸好在还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时,心里对他就起了三分戒心,如今知道那家伙果真是个笑里藏刀的坏胚后,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将他五花大绑,然后送到邬家姐妹面前任凭她们发落。
心里的主意既定,他边跑边摩拳擦掌,甚至还隐约
出残戾的笑容,彷佛何国臣已然是囊中之物了。
哼,不过是逮个手无缚
之力的败类,对他而言太轻而易举了,他还怕传出去众人会笑他胜之不武呢。
脚不停歇,神情充满肃杀之气的他跑得更是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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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伯的嘴巴很大。
容翼不小心说出的计画听进他的耳朵里,东一句西一句加在一起,他立即揣测出来龙去脉,因为对他的能力与突击抱着高昂的信心,所以取得第一手消息的他当然是迫不及待的大肆宣扬。
当
落西山时,神情讪然且凝重的容翼回来了。
“阿翼,你真的杀人了?”一进门,甄平安劈头就揪住他的衣襟问。
“谁说的?”
“福伯。”
瞪了面
干笑的福伯一眼,他拨开小嫂子的手,不发一言。
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么迅速,看来他有这个必要当面跟邬棻说一声,省得她又小心小眼、小鼻子的
想一通。
“爷叔、爷叔,别走太快,我们有话要问问你哪!”澄平的呼喊只比他的娘迟了几个眨眼时间。
斜睨着两个疾步想追上他的矮腿娃儿,容翼冷哼着气,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轻易便甩开他们。
虽然错过这次机会,但他会想到办法的,此刻的首要任务是他得说服邬棻别疑神疑鬼,最重要的是,别怀疑他的决心。
眼角瞥见双手搭在身后,一派悠闲的容柯,他没被他的从容不迫所骗,下意识的想痹篇他。
“阿弟,停步。”
“我有急事,你想说什么?”
“人呢?”
“人?”容翼装傻。
“何国臣呀,你不是去杀他?”
见苗头不对,福伯早就溜了,容翼找不到他来瞪,只好将眼刀砍向不知死活的容柯。
“别再问了。”
“怎么了?你…”“哼!”容翼的脸色更难看了。
原以为他的动作极快,铁定能将人逮个正着,谁知道何国臣果真是老
巨猾,也不知道为何晓得自己要去找他算账,当他赶到他住的地方时扑了个空,那儿已是人去楼空了。
“铩羽而归?唉!早该猜到的。”他心里确实是有那么些微的失望。
如果阿弟能一举杀了何国臣,甭说孙别稔夫妇会感激不尽,就连阿棻也会对他另眼相看,那往后的发展可就无可限量了。至少若两人没这缘分,她也应该不会再刁难他去挖那些死人骨头,怎料世事难料,天不从人愿!
想到消息竟走漏得这么快,容翼没时间理会哥哥的长吁短叹,几乎是用跑的冲向偏厅的侧廊,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邬棻。
站在她的房门前,他的手才举起门就开了,速度快得彷佛她就等在门边。
“你…”瞧见他的神情,她彷佛从云端跌落在地,灿灿笑颜在瞬间消失无踪:“失败了?”
失败这两个字对他而言,简直像新的名词,以他的
子怎可能接受失败的结局,但是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竟接二连三的尝到败果,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静默着,邬棻没吭气,但水气逐渐泛上她悲凄未褪的杏眸。
“哎呀,你先别穷担心,那姓何的只是失踪,我谅他也躲不了几天,所以…这,呃,这还不算是失败。”
“不算?”
“对。我迟早会将他给逮到!”这是起誓,也是容翼对自己,更是对她的承诺。
只可惜失眠尽一夜的她完全听不入耳。
是谁说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现在的她就是活生生的写照,稍早听到院子里沸沸扬扬的耳语,对他的行径她是既感动又坐立难安,
的心情梗在喉头,一切就只待他成功回归,实践他曾允诺过的诺言。
“你…一切有你是不?”噙着泪,那种椎心的恐惧又窜出来啃蚀她的心。
再怎么
莽,他也听出她口气中的指控。
“邬棻,我真的没料到他的动作竟这么快,明明事前半点风声都没走漏,连我都是临时起意…”
“别说了!”
“你…”“你斗不过何国臣。”
“我斗不过他?”
“连你也斗不过何国臣,他这次是逃到哪儿去了?”嘴里喃声呓语,略带慌乱的眼神东张西望,骇怕的模样叫人心疼又心焦不已。
她未免太瞧不起他了吧?
口猛地呕起气,可是眼看泪水狂迸的她情绪已然飘扬且开始呈现慌乱,容翼抑下受损的自尊,一心只想将不安的她安抚下来。
“你别再逃了,也别怕,何国臣再厉害又如何?这儿是我的地盘。”
“我不想听。”
“可是…”她不想听,但是他一定得跟她解释清楚呀。“今天真的是算他命大,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将他逮回来。”
又是保证?!
邬棻飙怒“不用了。”
“什么?”
“你的保证能信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滚开,别再来烦我。”
又叫他滚?
听进她像是自心底发出的嘶吼,再一次毫不留情的驱离他,容翼的心很受伤。如今的他们已不如以往那般单纯了,他已将她搁在心里了,而既然将她的喜怒哀乐都放在心里感同身受,那她的疏离举止更令他倍感难堪,尤其是向来冷然的她竟像是失了神智股地对他吼叫。
东奔西跑却徒劳无功的他已经够郁抑了,再让他听到她对他失了信心,这叫他怎
得下涌现在喉头的那份酸涩?
“你先静下来听我说。”他捺着
子再解释,这个节骨眼下,他不能发飙,先稳住她才是重点。
但邬棻却完全铁了心“不听。”
“你一定要听我说,我保证绝不让他有机会再…邬棻?!”见她听了他的话后竟发了狂似的猛摇头,瘦削的身子微弓,那止不住且显而易见的颤抖笼罩她全身,心一凛,他上前攫住她的肩头,想制住她越来越
烈的反应。
“不要碰我!”
容翼即使听进她这声尖叫,仍无法抑住自己不去护卫她的举动,伴随着她凄厉的吼叫,一声清脆的“啪”声扬起,回声响透九天云霄。
霎时,世间万物在这一刻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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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走七嘴八舌的双生子,甄平安硬是将怔楞的邬棻扯进房里,可是澄平跟澄净哪是这么随随便便即可打发掉的呀。
滑溜的童瞳四目相视,不约而同的跑向窗前,用力的将窗扇拉开,互挤着探进上半身。
“你们这两个小子,是存心找皮痛不成?”
“我们也关心棻姨呀!棻姨,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打爷叔?”先给了娘亲甜甜一笑,便直接切入重点。
隐约听进澄平啧声不断的惊叹,已逐渐凝神聚气的邬棻不觉身子微微一
。
她真的打了他一巴掌?
“棻姨,你的手疼吗?”澄净的语气里有着满满的舍不得。
那么用力的一声“啪”呢!
一心护姨的他只关切心爱的棻姨有没有受伤,至于被掴了一记耳光的爷叔,他小嘴角微微往下撇。谁叫他擅自作主去搂抱棻姨,没瞧见她正在闹
子吗?
她真的打了他一巴掌!
下意识的抚着隐隐作痛的右手,邬棻完全回过神来了。
疼,很疼,她的手都疼成这样,那…他呢?再怎么气愤难平、万般恐惧啮心,她也不该动手,这次是她失态了。
“平安,我…”对他,她真的是有着满满的歉意。
“别在意,阿翼那人皮
厚,别忘了他还留着一把大胡子哩,对他而言,你那花拳绣腿算不了什么。”虽然是安慰话,但甄平安越说越觉得心虚。
她曾听娘聊过,姑娘家纤弱的掌力掴到一个大男人脸上,伤不到身,却会伤心,方才她看见他的脸色好恐怖,她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谁的脸可以铁青成这样。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瞪都没有瞪向阿棻,就这么凛着怒火冲出去了。
对应着娘曾说过的话,嗯,很准!
“娘,话不能这么说呀,从以前到现在,还没几个人敢在爷叔面前挥拳头哩。”澄平跳出来为爷叔仗义直言。
“棻姨又没在爷叔面前挥拳头。”
“怎会没有?净,你明明就瞧见棻姨掴了爷叔…”
“那是掴,不是挥拳头。”
“一样是拿手打人。”
“拳头是弓起,巴掌是五指横张,这其中有着大大的不同。”
“可是巴掌打人一样会痛呀。”
“你有瞧见爷叔哭着跑开?”
听见窗外的两个
娃儿越争执越大声,忍无可忍的甄平安侧首怒眼一瞪。
“娘在说话,你们给我乖乖闭嘴!”
河东狮蓦吼,霎时两双小手飞快的摀住对方的小嘴,牢牢的、不
半声嗯嗯呀呀。
狮眸重新移回邬棻脸上,毫不意外的瞧见那张凄然小脸的一片歉意。
“我做错了?”
“动手打人确实是不对…咳咳,你也别自责了,谁叫阿翼不长眼,明明知道你心情恶劣极了,偏还不怕死的想制止你。”
“对呀,是爷叔自个儿讨打。”澄净细声细气的嗓子冒死附和。“棻姨,这不能怪你啦。”
“净,你还讲,不怕被娘吊起来打呀?”虽然好心的提醒着兄弟,但澄净都不怕死的发出谏言了,他哪能说输他呀?“爷叔是怕棻姨伤到自己,你笨,才会瞧不出来。”
“你又瞧出来了?”
“废言,你没瞧见棻姨像疯子似的拳打脚踢时,爷叔尽管气黑了脸,却一拳都没回。”
“说不定他有暗中回拳哩!”
“你没瞧见爷叔的一双手都紧搂着棻姨不放,哪来的手回拳呀?”
“光天化
之下搂搂抱抱,爷叔在占棻姨便宜,你才笨,没瞧清这一点。”
“你更笨,爷叔搂着棻姨是怕棻姨疯了,会一个不小心的伤到自己!哼,我要告诉嬷嬷去,她在聊那些…呃,风花雪月的事时,你一定都偷打瞌睡,才会没听进去,对不对?”
“甄澄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你倒是听进了不少嘛。”不知何时,甄平安已经来到窗前,夜叉似的恶脸对儿子猛笑。
“赫,娘?娘你的笑脸…”立即的反
动作,他摀住澄净的嘴。
“怎样?”
“你吓坏我了啦。”
“吓坏你?甄澄平,看不出来你是被人吓大的?”
“就只有娘成天吓我,净,我说得没错吧?”要找死,澄平还不忘拖个伴。“瞧,娘这么凶神恶煞的对我,若一个不当心真将我给吓死了,我那十二个婆子失了夫君倒无妨,但往后甄家的香火大概就得靠你延续了。”
“十二个?又加了两个?”莲花指往他额上轻戳,她啼笑皆非。“你人小表大,心真贪!”
两个儿子明明才四岁,却精明得跟什么一样,有这样的一对宝,她感到非常骄傲,但也非常头痛,就像现在。
“是太爷说的呀。”
“你太爷?”
“对呀!”清清喉头,略带委屈的澄平学起甄添南的谆谆告诫。“澄平呀,你索
拐个一打婆子到
上窝着,头一个儿呢,就扔回容家,其他的就算甄家的种,这样就可以早些替咱们甄家完成多子多孙的愿望。”
白眼一翻,甄平安当真是哑口无言。这阿爹,净教些鬼主意给儿孙…但,好奇心起,她逗问着仍安分地被兄长摀住小嘴巴的澄净。
“你呢?想拐几个婆子回家搂?”
“一个…呸,澄平,你别再拿指头抠我的嘴了,真脏!娘,我一个都不要。”
“啊?”
“阿火爷将实情都跟我说了,我都记得牢牢的不忘。”
甄家的头号管家、娘的心腹…黄阿火。阿火叔已是半百年岁的人了,这一老一少能在姑娘家的话题聊上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她更好奇了。
“姑娘都是麻烦,少惹一个就省一桩麻烦事。”皓眸一溜,澄净往邬棻脸上兜了圈。“爷叔也说过,像棻姨个儿小小,麻烦大大。”
剎那间,甄平安暂时将
飞狗跳的烦事抛在脑后,笑到一个不行。
原来容翼那楞小子还有几分自觉,早就料到阿棻不好惹呀,哈哈。
听进童言童语的交谈,邬棻的心情更加紊乱了。没错,若他要还手,她大概早就不成人形了,而据闻,他打从会走路开始就是个先打再说的鲁莽汉子,却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她的掌…窝靠在
头反省着,悲凄的心有着深深的内疚,也悄悄的泛起甜滋滋的莫名滋味。
他忿忿离去前,还曾飞快的瞟了她一眼,若没会错意,那眸底深处只有忧忡、关心,没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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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挨了一个巴掌,呕!
平白挨了一个巴掌,却不能也不忍还手,很呕!
平白挨了一个巴掌,见那
蒙泪眼重新跃上惊惧,他顿时心好疼,恶咒着自己竟又勾出她的惊慌失措,呕极了!
明明动手打人的是邬棻,不是他,可是他不但没恶言相向,甚至还痛骂自己的无能。百感
集在
口,他冲出甄家,待停下脚步时,入目的是常陪酒
朋友进出的倚翠楼。
容翼入酒楼喝到烂醉,眼花神茫的打着酒嗝,恶劣的情绪只有坏没有好,甚至还踹伤想趁机对他揩油的花魁。
“容二少?!”被踹个狗吃屎,
绝的娇颜一阵白、一阵红。
虽然容二少往常与朋友上青楼是只看不买,但他对她们涸仆气,就算偶尔被爱慕的姑娘们借机
手
脚也绝不动怒,顶多是在笑谑中带着斩钉截铁的拒绝,可他从来不会对姑娘动
。今儿个见他一人独自前来,所以才以为有机可趁…呜,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呀?
“叫什么叫?少来惹我,你是活腻了不成?”
“可是…”
“滚远一点!”他怒吼,倏地愕望着前方,哑然苦笑。
瞧,对旁人他摆脸怒骂绝不口软,甚至拳脚相向,唯独对上了她,狂放孤傲的
子完全走了样,唉!
完了,这下子他容翼真的是玩完了!
踩着醉步,他走一步晃两圈,心中的苦闷已经积
到顶点,晕醉的脑子仍不停的思索,下一步该怎么找出何国臣来?
“这老狐狸再怎么会躲也没用,毕竟大理不是他的窝。”依着碎石路蹒跚前行,他想到眉心都快打结了,倏地抑不下喉头的那股騒热,一弯
,满肚子的秽物狂吐而出。
大吐特吐后,酒气也略略消退,但仍是醉态毕
,瞪着几滴弹到
管的黏渍,他怒眉一拧,久久后咒出一句“臭死了!”
接着脑子的重点又回到何国臣身上了。
“二少爷?”
想得入了神,容翼一时没听闻有人在喊他,直到袖子被人扯了扯,他凶狠的戾瞳瞪向对方。
“金台石,你是找死呀?没看见我在想事情?”大着嗓骂声连连,将醉态表
无遗。
其实金台石也有些后悔,更犹豫着该不该跟二少爷说他的发现。
他成了木头,容翼的脸色全黑了“怎么,你是存心耍着我玩不成?喊我到底有啥事?”
不管,豁出去了啦!
“二少爷不是想找何国臣?”金台石略带防备的问道。“前些时候,不是还有些细节没跟他谈妥?”
再听到何国臣这个名字,一把火又熊熊烧出了容翼的夜叉脸。
“究竟谁嘴巴那么大?怎么,我吃了瘪,你们是很乐是不是?才眨眼的工夫,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办事不力。”
“吃瘪?”金台石小声的发出疑问。
纵使酒意甚浓,但容翼的反应也不慢,他的一头雾水没逃过他的醉眼,啧啧舌,他略过失言的尴尬,捺着
子问:“我是要找这姓何的,你知道他的下落?”
看来他应该还不知道他栽跟头的丢脸事情。
“不知道。”
闻言,容翼的拳头高高举起。
“但有个人一定知道。二少爷,你先别发火,我喊你就是因为他啦,他一定知道。”长臂一伸,金台石忙不迭的说出消息来源“仁武。二少爷还记得他吗?上回咱们跟何国臣在酒馆谈事情时,他也在场。”
仁武?容翼一脸狐疑。
“记起这事来了没?听说他明里是在干打杂的工作,可暗里却是何国臣的探子。”
想起仁武是谁了!容翼双瞳睁大。
“我瞧仁武的神色匆匆,说不定是赶着去跟何国臣碰面,你只要跟着他,一定找得到何国臣。”
“你怎么不早讲?”容翼脸上颓丧的神情在剎那间完全被精神奕奕给取代。“跟着他铁定能追到何国臣。”
“我这还算不早讲?一见到仁武慌忙的影儿,再瞧见你,不就立刻跟你通报了?喏,你那张凶煞脸多吓人呀,若非我还算有那么点小胆量,谁敢在这时候跟你大眼瞪小眼?”
一心缉凶的容翼怒容更现,好不容易又见柳岸花明又一村,哪有闲子夫跟金台石喳呼这些有的没的,见碎碎念的他似乎没有闭嘴的迹象,铁臂一扬,将猝不及防的他扫到一旁。
“滚开,别挡着我杀人!”
杀人?愕望着他着了火似的身影,金台石慢了半拍才跟上去,可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呀。
“唉!错失能亲眼目睹二少爷出手将人生
活剥的机会。”心犹不甘,他快步朝可能的路径追去。
玩笑归玩笑,但满口弒杀的二少爷似乎醉得很,这万一一心想杀人的反倒被人给砍了…啧,不行,他得跟上去,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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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国臣将身子半隐在树后,狐眼对过往的行人一一注目,没放过任何一张识与不识的脸孔。
这儿虽然算是郊区,但到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他在这儿是生客,却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要提防、小心,若连娃儿都能说出打草惊蛇这句话,代表危险离他很近。
眼角瞥见洪文却跟贤仔就在附近护卫,何国臣微带心安的揣着算计却不忘眼观八方,一双锐利的狐眼没瞧见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仁武,却瞧见了一张令他惊骇莫名的娇颜。
“邬然?!”
下意识的将身子缩了缩,他的警觉
完全释放出来。
那个身形颀长的汉子八成是邬然的男人吧!他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些话,见她点头示意,再亲昵地抚拍着她的额脑,唤了个壮汉护在她身后,便随另两个当地人往岔路而行,而她身旁则站个约莫五岁的娃儿,若没记错的话,那天他在甄府所见到的三个娃儿,他就是其中一个。
手上的诸多线索,再对照此刻的发现,他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在甄府时,就觉得这娃儿颇眼
,原来是邬然的儿子。
迅速在脑子里琢磨一番,再没有半丝犹豫,他伸手一挥,静静地将洪文却两人唤过来。
“何爷?”
“瞧见那个带着娃儿的小熬人没?”
两人点点头。
“将母子俩全都给我绑来,一个都不许漏。”何国臣边说边挽起袖子。
绑起来?何爷是没瞧见虽然是弱女稚子,可走在他们身后两步之遥的魁梧壮汉摆明了就是同路人嘛,虽然两个对付一个绰绰有余,但那汉子看起来身手不弱,真动起手来输赢难定呀。
为难且犯着嘀咕,但洪文却两人还是慢慢的走向目标,预备伺机下手。
邬然牵着儿子走到一处人烟较少的荫地,想稍做休息一下。
此时何国臣从树后慢慢的移动,浮现在福泰脸上的微笑极具愉悦且带着诡异,朝她走过去。
就像是聚光的油灯般,他一靠近,眼尖的孙榷先瞧见他,来不及跟娘亲示警,就听他轻喝一声。
“动手!”
“娘,当心!”
“何国臣?!”秋眸在触及他的那一秒蓦然怒瞪,不假思索的发出尖斥。“你还敢出现?”
“废话免提,快给我动手捉人!”
悟到何国臣的用意,邬然惊得花容失
,惊险闪过洪文却的狼爪,身后的曾国威便反应极快的上前,直接拨开突袭的手,弯肘一拐,拐倒贤仔顺势扑来的身驱。
他急促的低喊“夫人,请先退到后面。”
唉赶到的仁武见洪文却及贤仔跟甄家的护院扭
在一起,又见这次探访的母子互相护卫的想避到一旁,而自个儿的主子正面
诡笑的步步进
,四周的旁人早已做鸟兽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何爷?”
“你来得正好,快,替我捉住他们!”
何爷想硬来?!他是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了吗?
“仁武,你还发什么楞?还不快给我动手!”大喝一声,见情况不对,洪文却他们似乎打不过那个魁梧壮汉,何国臣索
亲自动手,先逮人再说。
邬然疾
着气,右手将儿子护在身后,左手捞了个泥块,闪过他的扑捉后,气得将石块往他脑袋砸去。
冷不防的被砸了一下,何国臣吃痛的喝了声,诡笑尽敛。
“被我逮到你就完了。”像是下咒,他重新面对母子俩。
“姓何的,你休想如愿!”
容翼?!
冷不防的听见容翼突如其来的暴吼,一干人全都傻了眼,神情各有不同。
随即就见他壮硕的身影如暴熊般冲过来,直接一脚踢倒挡路的何国臣,然后因为停不了冲势,索
加入那场混战。
他问了路人得知仁武来此,便急匆匆的赶来,果然看到何国臣,而那可恶的恶人竟还想光天化
之下掳人。
拳脚无眼,片刻,几个壮汉纷纷带了伤。容翼出拳既快且猛,虽然奈何酒意甚浓的他醉眼
蒙,尽管挨了几个重拳,挥拳也偶有失了准头,但也已经够让洪文却等人吓破了胆,血花随着拳风四溅,残酷的现实更耀显著杀戮的恐怖,胜与负逐渐成形。
“榷儿,退后点。”
孙榷依言退了一步,正待将娘亲也一并拉到身边时,说时迟、那时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国臣一跃上前,一把将他牢牢抱住,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冲,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一团混乱。
“榷儿?!”
随着邬然的这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拳戛然止歇。
洪文却等人早已随着主子的
腿而军心散
,瞥见这变化,下意识地全都往后退开,而明显占了上风的容翼一方愕然心惊的才甫回神,就见败兵趁隙一哄而散。
“快逃!”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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