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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想去哪吃晚饭?”科尔问道。他钻进车坐在方向盘后,转脸去看她,她双颊和鼻梁都被晒红了,头发刚在度假村码头边上洗过让湖水冲干净了,脑脑地一缕缕搭在肩上,在西斜的太阳照下泛着亮。她又穿上了白衣白短美丽的脸上略施薄粉,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随便一近点就行,”她说。“我饿死了。”

 “想不想回家换换衣服,去个好地方,比如去”畔湖”可穿得这样不行。”

 媚兰想了想,摇摇头。

 “不。我懒得换衣服了,而且也饿得等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就这么样进去吃饭的?”

 科尔抵头看了看自己又旧又破的牛仔前印有赛车队标志的蓝T恤,尔后又看了看她。

 “你这样倒是去哪儿都没问题,我穿的这一身有些地方是去不了。”他眯着眼看了看西下的头,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大个埃迪的馆子里吃汉堡包,对了,埃迪的炸排做得是一绝。”

 “吃排太好了!”

 “那就吃排了。”科尔把雷鸟倒出停车场,朝镇上开回去。

 回到卡萨洛克时天都快黑了。霓虹灯闪烁在路边餐馆顶上,路边有成群结队的青少年从车上下来,在主街道上走来走去。一辆载满高中男生的汽车从那辆老式雷鸟活动顶篷车边开过,男孩子们羡慕地吹着口哨欢呼着,科尔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来到了大个埃迪的餐馆,开进了停车场,又引起一阵男孩子的口哨和女孩子的感叹。媚兰从低低的车座钻出来,望着科尔笑了。

 “不知那些小姑娘最喜欢哪个…你呢还是这车呢?”

 科尔做了个鬼脸,媚兰吃惊地看到科尔从脖子到双颊竟然泛起了红润。

 “是车,不是我。”他不在意地耸了耸双肩,挽了她的胳膊,让她转了身朝餐馆的玻璃门走去。

 媚兰在他前面走着,暗自发笑。他的事业辉煌,舆论界曾有过那么多报道,而现在面对几个小姑娘的尖叫和叹息声,他却如此明显地感到窘迫,真是出乎意料,他真可爱。

 科尔推开小餐馆的沉重的玻璃门,他俩走了进去,又马上停住脚,在拥挤的屋子里寻找着空位。长柜台前面的红塑料凳都坐满了,柜台和墙之间有好些方桌,大多数也都被占了,就连墙边那些高背小单间里也都是食客。

 “科尔…”媚兰转睑看了他一眼,她的声音突然犹豫变小了,随后完全听不见了。因为她发现他紧随在自己身后,前几乎挨着她的肩膀,脸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

 “嗯?”他的目光也不再继续四下搜寻,落在了她的目光中。忽地,盘碗的碰击,人群的谈

 笑,还有屋里一体自动电唱机里查理?丹尼尔的歌声,一切都变得无声了,他俩一动不动地站着,蓝眼和碧眸对视着。

 “借光。”科尔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劳驾!”

 他猛然醒过来,目光离开媚兰顺声望去,只见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正耐心地等着他们走出门廊。

 “对不起,”他说着,手轻轻地搭在媚兰的上,示意她继续向前走。他又一次放眼四下望着,这回他看见屋子里面有三个姑娘正要离开那个小单间,他倾身在媚兰耳边说“那边的单间空了,赶紧去,要不然别人抢先了。”

 媚兰同意着点点头。她坐上红色座椅时大大松了口气,这时她仍能感到部他手刚刚搭过的地方微微发热。她沉着地坐定,马上就有位忙得焦头烂额的服务小姐来打扫了桌子,记下他们点的菜,又匆匆地离开了。

 “这小陛子星期六晚上够火的。”科尔边说边望着小屋里挤满的衣着随便的食客。餐桌边,小间里还有柜台凳上到处都是人,穿着靴子和牛仔的卡车司机,穿着短,凉鞋的一家子人陪着穿着脏兮兮童子军眼的小男孩,有的身上还穿着德渡的泳衣,下面套上的剪齐了的短,青少年们个个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有些东西是千年不变的。”

 “嗯。”媚兰一面点头同意一面四下看着。“今天好像卡萨洛克的阿斯特罗队赢了比赛了。”

 科尔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边桌上有四个穿着满是泥渍球衣、头戴球帽的男孩子和父母坐在一起正吃汉堡包呢,他们脸上虽是污块斑斑,却个个像小英雄似的神采奕奕,趾高气扬。

 “让我想起从前。”科尔看着那一张张泥渍点点、晒得通红的小脸,嘿嘿笑着,蓝眼睛因为回忆而变得格外温柔。

 “你参加过少年球队?”媚兰问道。

 “是的。”科尔答着。“每次比赛后,不论输赢,教练都把我们带到大个埃迪的餐馆吃汉堡包。赢了球当然总是好玩些,那样,我们就一遍一遍地描述自己的精彩动作。”

 “赛完车也这样吗?”她好奇地问他,一边喝着水一边从杯边上看着他。

 科尔笑了,斜瞄了她一眼。

 “怎么知道?”他问。

 “猜的。”她微笑着回答着。她望着他深深的蓝眼睛。看到那深处闪动着的不再是望而只是感情。

 “老乡们,饭来了。”

 服务小姐的吆喝声使他们从符咒一般的对视中清醒过来,媚兰暗暗松了口气。她低下双眉,隐藏起双眼,也隐藏了绿色双眸中着的感情。她不让科尔看出来,于是一门心思地吃着炸得咝咝作响的排。

 一小时后,吃完饭,喝完咖啡,媚兰跟着科尔来到付款台,她看着他伸出一只手到袋里掏出钱,斜纹布随着他的动作一紧一弛,媚兰赶紧把着的目光从他身上拉开。

 这只是望,她坚定地告诉她自己我之所以会有这样反应的唯一原因就是我们曾经亲密过。

 科尔把钱回口袋,低头看着媚兰。他们这个珍贵的周末已经过去快有一半了,他真不想让这夜晚这么快就结束。

 突然餐馆旁边的另一家酒馆里传来一阵欢笑,他眼睛一闪,有了主意。

 “现在回家还太早,”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说道“我们去隔壁跳舞,快点。”看到她的碧眼现出犹豫,于是又开玩笑地补充道“我给你买啤酒,还让你在电唱机中每五首曲子里选三首听。”

 媚兰的犹豫没有持续。因为,她也不愿让今晚太早结束。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周末只是与其它任何时间、地点都不相干的四十八小时。星期一清晨一到,她就会再次回到原来那种孤独的生活中去。她尚未意识到自己已陷入对他的恋,越来越深,忍不住地希望把和他同过的时间尽量拉长。

 “好吧,”科尔的脸被笑容照亮了,这笑容是对媚兰的决定的褒奖“可是所有的音乐要由我来选,你过去老听的乡村呀,西部什么的,一支也不要。”

 “什么?”科尔对她笑着,抓起她的手,使劲地抓着像是在威胁她“你不喜欢乡村音乐?”

 “有时候,”她没有反抗他这一小小的亲昵的举动“可是有时候那些曲子太伤感了。”

 “嗯,”科尔同意着,伸手为她打开小酒馆的门让她先进。“我有个阿拉巴玛朋友发誓说乡村歌曲只可以分成三类:叹息,哭泣还有别离。”

 媚兰乐了。“我倒是同意你的那位朋友的观点。”

 两个小时以后,媚兰被牢牢锁在科尔臂弯中,两人慢慢地随着乐声摇曳着。小酒馆的一边墙角有一个自动电唱机,里面正放着帕兹?克莱恩低唱的“疯狂”电唱机的霓虹灯随着歌声闪耀着。他们开始跳舞时相隔的距离还大的,慢慢地缩小了,到后来回,昏暗的灯光,低唱的音乐还有彼此的向往终于使那距离消失了。

 科尔新愈的腿有些疼,他知道时间不早了,该送她回家了,他真舍不得放地走,拥着她的感觉多美好,感觉着她优美的身体信赖地靠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的双手抚在她间,还有感觉她的双手在自己的颈后,使他心中淤积多年的孤独的痛苦得到一些缓和,那痛楚曾是他习以为常的伙伴,习惯得他几乎都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媚兰不顾一切后果地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被拥着的美好的感觉中。科尔离开她后她也曾和别的男人共舞过,可感觉不一样,现在不太像是在跳舞,倒更是像被拥抱,被爱,被紧紧贴在他身上。科尔的手轻轻地在她背上移动着,‮摩抚‬着她,她骨头都酥了,每一神经都感受到被唤醒的兴奋和痛苦。他们每跳一步,他穿着斜纹布祖的长腿就磨擦过她短下课着的肌肤,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接触强烈地惑着她,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在中怦怦跳得起来越快。

 “太晚了,”科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有些沙哑,充满了不舍之情。“我想还是送你回家吧。”

 “嗯。”媚兰哼哼着,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科尔的头稍稍向后抬了一下,好让自己看清她。雾蒙蒙的碧眼抬起来看他,那里有同样摄住他的那种心醉神。他的身体紧绷起来,心里更是波汹涌。但他还勉强记得,自己曾发过誓要利用这个周末来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并要让她知道自己向她要的不只是上的关系。他的双臂把她接得更紧,使她紧紧地贴着自己,他心里呻着,双眼紧闭,竭力地控制住自己。

 尚能自已的媚兰感觉到了科十把自己紧紧拥住,也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上坚硬的肌。他俩的接触对他的影响与对她的是同样的巨大,这一点他们不可能不意识到。她嘴边浮起一丝女人满意的微笑,心里不由有些高兴,因为她使他产生的情与他使自己产生的同样强烈。然而她脑子里总是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相互吸引是很危险的,而且不要费多大力气它就会像火一样熊熊地燃烧起来,她将失去控制。这个想法使她清醒了一些,而这时紧拥着她的坚硬双臂也放松了,科尔松开了她,她没有反对。

 碧眼抬起看他时,那里也已没有先前的心神痴,有的却是绿宝石般眸子深处的审慎和警惕。虽然他不喜欢看到,可是他却无法使她不对他们俩之间的火感到危险。他伸手搭住她肩膀,把她靠到自己身边。

 “要是我还不送你回家,灰姑娘,”他低低说着,微笑地看着她的大大的碧眼“明天你就会睡一天,我最后的二十四小时也没法与你共度了。”

 “我不会睡一天的。”媚兰一面反驳着,一面和他一起离开小酒馆,向汽车走去。

 “不会吗?”科尔低头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脸上,重重地显出她双眼下面的由于疲劳而出现的青斑,他马上好奇地想这几天夜里她是否和他一样怎么也睡不着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每晚需要十小时的睡眠,要不然第二天脾气就会不太好,我可不希望你明天冲我咆哮。”

 “我才不会呢,”媚兰反驳着,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帮她关好门,绕过车身坐在方向盘后。她暗自感到满意因为他还记得她不睡足八小时第二天就没精神。“别再说了,我并不一定要睡足十小时,八小时就够了。”

 “嗯。”科尔边朝她笑着边把车倒出停车场。“我记得是十小时。就算你不会咆哮,你至少得承认脾气会不好吧。”

 “我承认是脾气会有点不好。她承认了。“可也不是大糟。”

 驾车的路上他都在开着玩笑。后来他们到了她家车道、他送她上了人行道,这时他们再也无法继续东拉西扯,而对两人之间不断进出的火花视无睹了,两人陷入紧张的沉默中。

 科尔开了门,媚兰走过门坎,转过身来面对他,一切和前晚一样。但是这一回,媚兰伸出手

 掌,他把钥匙用放在她展开的手上,又伸于从她脸上拂走一丝发,轻轻放在她耳后。

 “媚兰,”他眼看着自己手的动作,轻声说“我不愿意离开你。”

 她本来打算要礼貌地感谢他,握握手道晚安的。可此刻他的声音如此动人,尔后那声音变成了沙哑的低语;他糙的手指帮她把头发拨到肩后,回过来又捧住了她的脸,她感觉那手指在微微颤抖。然后他的目光和她的又相汇在一起,在蓝色的深处,她看到同样深刻,同样折磨人的渴望,她的心疼了。

 于是,很自然的,似乎从来就如此的,她走进他的怀抱,把脸向他。

 “媚兰,”他低念着,从内心深处感到了宽慰。他的嘴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没有多想,没有踌躇。什么也不需要、因为前两个小时在舞池的相依相依已经拨旺了被封住的火焰,现在两个人都已被烧得快要爆炸了。

 科尔感觉到媚兰心里也同林像火一样燃烧着,他用于紧搂住她,吻着地的四张开了。她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项,双脚踏起,身体紧紧依偎着他。科尔感到她两条大腿间的凹处紧贴着他,他呻着,把她抱高一些,一只手绕过她的腿,紧紧地放在她的部上,同时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发令似地磨地响应,舌头和身体一样如饥似渴地相互绵,依偎着。

 他强迫自己的嘴离开,好让她口气,他的双绯红火热,接着去亲吻她细腻发热的双颊,美丽的眼帘和睫

 “宝贝儿,”他吻着她耳柔软的在联,着说,”让我进屋吧,让我去,求你。”

 媚兰听到他沙哑的充满望的请求,几乎要屈服了。她的望在心里叫,上升,要求她的释放好让它们冲上九霄。

 “科尔,”她息着闭上眼睛任凭他的在她耳后感之处炽热地、饥渴地吻着吻着,而心里忍受着朝她袭来的阵阵甜蜜的痛苦。她知道他会给她带来无限足她的身体也渴望着,但是,她不能让自己这样做、“我不能…我们不可以。”

 科尔听出她的反抗中只有一点点坚决。他好下容易抬起了头,放眼望住她。她柔软的双被他吻得微微肿起,的,看着自己的那双绿眸深处闪着挡不住的火焰,他几乎被摧毁了。她看上去心甘情愿而且正情奔放。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他抱她起来去她的卧室,她不会反抗,但他也突然想到,他想从她那里得到的远比这多得多。

 于是,他使足了全部力量,强迫自已放开她。

 “你说得对,”他好不容易才又恢复平静。低头把嘴轻轻挨着她的,最后亲吻她一次。“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

 他往后退着,纱门慢慢地关上。

 “锁好门。”他的声音沙哑,蓝眸里闪动着被压抑着的情火。他抬起手,伸出一只手掌放在纱门上,她慢慢地也把自己的手伸出隔着门放在他的手上面。

 “晚安,”她轻声说,他的回答则是英俊脸上闪过的一丝微笑。然后她静静地把门关上。

 她把脸靠在清凉的门边,听着他的脚步声响过门廊,下了台阶,然后是雷鸟的低声鸣响,直到车捐了弯,声音消失在大街上。

 媚兰,媚兰你在干什么呀、她抬起眼光看见墙上镜子里自己的影子,痛苦地承认,如果科尔稍稍再主动一些,自己觉不知会不会答应了他。

 我一是想要他。都是因为从前,因为那些快乐,我地过都忘了他对我的伤害又是多深吗?

 她深叹了口气,离开门边。上楼走向卧室,她能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个周末吗,她的心还能保持原样吗?

 第二天,尔八点就起了。他着自己直到家里的老爷钟敲过十下后才给媚兰打电话。

 “嗯,喂。”她闭着眼摸摸索索地拿起听筒,清晨她的声音鼻音浓浓的。

 “早上好,公主!”科尔微笑着说,他的声音和笑意同样清晰地传过听筒。

 “早上好,”媚兰一只眼睁开一条,看了看头柜上那只旧式的发条闹钟。“几点了?”

 “十点了”他笑着,想象着她温暖、蓬、睡意正浓的样子。”该起了。”

 “不,”她嘟哝着,把话筒拿近耳朵,又倒进枕头里。“不想起。”

 “那好吧,”他赞同地道“我马上来和你一起,在上呆上一整天,我正求之不得。

 “不!”眼睛终于睁大了,媚兰一下直直地坐了起来。

 “不?”听去他好像满失望的,可她听得见他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咯咯笑声。

 “太糟了。哎。”他大声叹着气。“那好吧你赶紧起,要是我到的时候你还没起,那我就上去找你。”

 “别真的带睡衣来。”她仍旧睡意蒙胧地警告他。

 “亲爱的,我不穿睡衣。”

 “噢。”

 电话里一片寂静。

 “你几点来?”媚兰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坚决、轻快起来。

 “你半个小时洗洗穿好衣服够了吗?”

 “半小时行了,”她肯定地答道,心里在厉声告诉自己拼了命也得收拾好,作好准备。

 “好极了,我三十分钟后来接你。”

 “好的,再见。”媚兰嘟哝着说完,放下听筒,又倒在上,眯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唉,”她自语道“我讨厌有些人大清早就眼睛发亮,精神百倍!”

 她极不情愿地爬下,跌跌撞撞地进了盥洗室。

 整整三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这时她已洗完澡,穿上白子和绿色的相衬衣,化好妆,下楼来了。

 她打开重重的橡木门,毫无表情地前科尔宽大的身体看了一眼。

 看着那双耷拉着的眼睛,科尔乐了,显然她还没醒过来呢。媚兰身上有些东西,不是一点也没变的,她仍然不是个清早起来就精神抖擞的人。他什么也没说,打开纱门,轻轻地牵她出来,又把门关好,扶起她的胳膊,挽着她下了台阶,再让她坐进了车里。

 他坐进驾驶座,倾身从底板上拿起个纸口袋,仍然一言不发地打开口袋,拿出两个大号的带盖的旅行杯。他慢慢地把一只杯子送到她的鼻子底下,媚兰的眼睁大了,使劲地闻着滚热的黑咖啡的浓香。她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杯子。科尔咧嘴笑了,伸出臂肘支在她的靠背上,用手托住自己的腿,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

 媚兰把四分之一的热咖啡喝了下去,这才轻声舒了口气,放松了些,她意识到半天了车都没动获。她看了科尔一眼,发现他把膝盖顶在控制盘上,懒洋洋地斜倚在一边望着自己呢,神采奕奕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怜。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地问。

 “在等你恢复神智。”他笑着看着她“现在好像你缓过点劲儿来了,早上好,阳光。”他轻声说着,俯过身来在她柔美的嘴角吻了一下。

 “早上好,”媚兰的反应还是太慢,没来得及躲开他的亲吻。她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不过嘛,和他一起坐在车里,两人挨得这么近,这种感觉无比美妙,他还在对她笑着仿佛在说他也有同样温暖足的感觉。“今天我们去哪?”

 “去赛车场。”

 媚兰停下喝着的咖啡,瞪着他。

 “在哪儿?”

 “就在明尼苏达州边上。”他答道。

 “噢。”媚兰放下心来,她乍一听还以为他们今天要飞到乔治亚州去呢。

 他在座位上直了直身,把纸口袋递给媚兰。“这里有点你喝咖啡时可以吃的。”边说边把钥匙进点火器,把车倒到大街上。

 媚兰朝口袋里一看,高兴地笑了。

 “槭糖味的巧克力,我最喜欢的。”她看着他,热情的笑容把她的脸和碧眼都点亮了。“你怎么会还记得?”

 “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他轻声说着,目光飞快地由路面移开望了她一眼,闪过一丝炽热和紧张,然后蓝眼睛又恢复先前的平静,他的嘴角令人心醉地向上一弯,友好地一笑。“特别是我记得早上你怎么也醒不过来,任凭别人摆布,只有咖啡能帮你的忙。”

 媚兰皱着眉头百思不解,她又没有和他一起过夜,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早上是怎么醒的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心想他是不是把她和他从前认识的哪个绿眼女人弄混了。

 “因为有一天早上我接你去钓鱼,你差一点都走出码头边掉进水里了。要不是我给你倒了杯咖啡喝,你都快晕过去了。”他又瞟了她一眼。“小小年纪怎么会对咖啡因这么上瘾?”

 “上学上的,”她一面答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

 “高中吗?”

 “对…可别问我他们怎么会允许我们喝咖啡。学校定的制度严着呢,可不知为什么没规定我们不能喝咖啡和茶。”

 “整个高中你上的都是寄宿学校吗?”他决定利用她这会儿尚未完全清醒尽可能多地了解她一下,也了解一下八年前那个女孩子。

 “嗯,”媚兰回答着,看着车窗外路边问过的玉米田“初中也是。”

 “那你每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儿过,突然回来过暑假,感觉会不会很奇怪?”他随便问着。目光没有离开从他们面前伸展出去的黑色的窄窄的路面。

 “当然是罗。”媚兰着指尖上留下的巧克力,嘴里嚼着。“一两年过去,我在卡萨洛克就没有什么好朋友了,有的搬走了,有的有了新朋友。”

 “听着你很孤单。”他说着,端起沉沉的旅行杯也喝了起来。

 “是很孤单。”她承认说,眼望在边绿色田野里成群的牛,这时前方有个停车标志,他们慢了下来。“我要是有兄弟姐妹也好了,可我是独生女,于是…”她耸耸肩。“你的童年肯定不一样,毕竟你有弟弟们,还有莎拉。”

 “是呀,”他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他左右两边看看,开上了高速路,他们朝北驶去,前边是明尼苏达州州界。“我是有几个弟弟,可他们叫我吃尽了苦头,还有莎拉,她也一样,好多次我真希望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

 “是啊,可你不是唯—一个。”媚兰从他的话中还是听到了柔情“而且我敢打赌这世界上别人拿什么和你换他们任何一个你都不会愿意的。赶紧承认了吧,你其实很喜欢他们的,不是吗?”

 “好吧,好吧。”科尔笑了,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我承认他们还不算太坏。不过你要是想把我的话告诉给他们中任何一个,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哟。”

 “我得记住这话,改天好好敲你一下。”她顽皮地瞄了他一眼。

 科尔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媚兰,轻松、愉快、热情、爱开玩笑也许,仅仅是也许,他们俩还是有希望的。

 媚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顾喝咖啡,兴高采烈地吃完了两块巧克力。他们一直朝北开去。终于他们来到了椭圆形赛车场的外边,加入络绎不绝的汽车队伍,开进了用石子铺成的停车场,此时,她已完全清醒了。

 科尔把车停在停车场边上的一处树荫下,推开车门。锁好车,从车后绕到另一边,这时媚兰已经下了车,碧绿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如般的观众从停车场的四面八方拥向售票处,拥入了大门。

 她的头发象帘子一样被在肩上,科尔用手轻轻起一把青丝,感觉阳光在这厚实里留下的热量。

 “想把头发梳起来吗?”他问“坐在天看台上会很热的。”

 “也许,”媚兰转身到车座上拿起手袋,她这一动,头发就从他手指中滑落,当她再回转身来面对他时,只见他双手放在后上看着自己。她很快梳了梳头把梳子递给他让他拿着,自己则熟练地把头发从头顶到发梢编成了蝎子辫,又把辫相折上去,卡几个卡子固定住。

 “好了。”说着她从他手里拿回梳子,扔进手袋里。他就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原本散着的黑色丝发,转瞬就被她干净利落地编了起来。“也许我应该把头发剪短了事。”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要,”他马上烈地反对,皱起双眉看着她。“永远也别剪掉。”

 “那样更好梳呀,再说,长头发也过时了,我一直在想的个起别特别短的发型,像个小子。”

 “像个小子算是个什么发型?!”

 “就是…”她还没开始说他就打断了她的话。

 “管它是什么,像什么样子,反正别留短头发。”

 媚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而他则皱着眉头看着她、下巴固执地撅着。她心里有点想反驳他,头发是她的头发,和他没什么关系,留长发也好,把自己剃秃了也好,都不关他事,然而他居然如此在意她头发的长短,这倒是让她暗暗高兴。

 “为什么?”她忍不住想听听他的理由。

 “因为你的头发很美,我喜欢它长长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转脸用眼紧紧地盯住她,蓝色的眸子深处闪着火焰。“我现在常常在梦中还能感觉到我们做时的头发滑过我的身体。”

 媚兰睁大了双眼,他的话马上让她想起清晰的画面,她不过气了。

 “你不该说那样的话。”她努力地保持镇静,目光却无法离开他,自己的每一神经也明显地感觉得到近在咫尺的他那身体里坚硬的紧张。

 “为什么不该,那是真的,”他轻声说着,伸出手去用指尖去触摸她鲜红的脸颊。“别对我说你不记得了,我知道你记得的。”

 “我记得,”媚兰痛苦地承认着。“可我不愿意。记住那些过去了、结束了的事是毫无意义的。”

 “不见得吧”他低语着,蓝蓝的自光盯着她。

 “就是见得。”说完,她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指在她皮肤上的轻轻抚摸。

 他久久地看着她。

 “那好,我们都不要想起吧。”他说“我们可以打从这里开始,建立起一些新的记忆。”

 媚兰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样有什么好处?”她说“我需要的不是只言片语的记录说我和个名人过了个周末。科尔,我要的是真正的生活,而你却无法给我。”

 他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尔后,脸上的紧张松弛了下来,朗她笑笑,蓝眼睛里闪着柔情,还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感觉。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真正的生活,呵?”科尔看着她的耳朵,再看看她美丽的脸庞,竭力地控制自己没有把她拉进怀里,吻她个够。“是不是指小白房子,种着玫瑰花的院子,还有教堂里的婚礼?”

 媚兰直了身子,皱着眉头望着他。

 “不不是!”“不是?”他深沉的声音里有些后悔的语气。“是不是你觉得我已经一败涂地,不再是个做丈夫的材料了?”

 “我不把任何人看成是什么做丈夫的材料,因为我不打算结婚。”

 “为什么不?”他开始迈步走过停车场向票房走去,一面摇甩着他们紧握着的手。

 “为什么要,现在这样我很快活。我喜欢做我的生意,而且做得不借,社会活动也不少,我的兴趣很广泛。为什么要结婚呢?”她一连串地说出很多理由,这些年来她对朋友和家人都过这些理由但每回都让人不能信服,这次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我也都有,可我还是想什么时候能结婚。”他回答道,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归到底单身生活是一种孤独的生活,”他斜着看了她一眼,她正低着头。“媚兰,你难道不孤独吗?”

 这句话像利箭穿了她的盾牌,正中她心窝。

 是的。她的心在哭泣,自从你离开我,孤独每时每刻伴着我,从未离开过。

 她抬起眼面对他搜寻着的蓝目光,双眸由于痛苦而变得深黑。

 “科尔,科尔?麦克法登,你这个混蛋,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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